有他的前车之鉴，另外几位太医也不敢轻举妄动，拿着药丸相互围成一个圈，仔细的辨认这味药材。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之后，他们彼此交流了自己的看法，最终得成了一个统一的结论。
一位年纪最长的太医跨步上前，紧蹙着眉头说道：“这味药材的主要成分是洋金花，并且是将之提纯过浓度极高的原液。少量洋金花可以起到温和镇痛的作用，刚才王太医只是品尝了一小部分就出现了这么严重的状况，可见其毒性极大。”
“那么如此说来先帝之所以瘫痪，全都是这洋金花造成的吗？”宋含之抱着胳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们行走江湖的都知道，这洋金花拿来做蒙汗药是最为恰当的药材。普通的剂量只是能让人昏迷，想要让人全身瘫痪那得要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下此狠手？”站在柱子旁边一脸悠闲自得的云烨眯着眼睛说道。
宋含之睨他一眼，“那不如就由你来和我们说一说，倘若洋金花致死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云烨见他如此上道，毫不客气的开口：“这洋金花既然能用来做蒙汗药，就说明它是对人体的经络有所干扰。长年累月的毒素积累下来自然就会让人肢体瘫痪，并且伴有面颊潮红，全身起红点的症状。”
上回去雍和宫开棺验尸之后，他死缠烂打让孙烟说出了洋金花的特征，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能够用上。
王太医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面色苍白如纸。
虽然这件事情和他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只要慕容染一倒台，他在这后宫中的日子便不会那么好过。
李牧像是看热闹一样一言不发。
从这王太医的行为中能看出对此事有所了解，但并没有直接参与到其中，此举装作身体有恙，应该是想明哲保身不愿意掺和其中。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就算这件事情没有参与，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追查下来这王太医更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凭江湖骗士的一面之词，就能够相信这样的肮脏玩意儿是从本宫的房间里搜到的吗？”慕容染嗤笑一声，语气中颇有不屑，“本宫已经贵为皇后，本宫的儿子就是太子。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本宫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去谋杀先帝？”
这滴水不漏的逻辑，简直让人想要为她喝彩。
“我想或许大家都还记得，十五年前先皇后因服食苦杏仁过量暴毙而亡，在此之前只有当今的皇后您去景仁宫宫看望过她。”李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缓缓的说出另外一个疑问：“那么请问您都去做了些什么呢？”
慕容染紧紧抿住双唇，思考了好一会才把这些陈年旧事从自己的脑海中挖了出来。
“本宫担心姐姐的身体状况，自然是要前去探望一番的。本宫又不是她身旁的丫鬟，还需要时时刻刻提醒她什么该吃什么不能吃吗？”
“这么说来那一切还都是巧合了？”李牧听言面露笑意，用嘲讽的眼神紧盯着她。
慕容染瘪了瘪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眼眶变得通红，“当年姐姐在宫宴上下毒陷害本宫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斯人已逝，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又何必翻出来重新絮叨？”
眼看着她的泪水就要往下坠落，李牧眸中精光一闪，已然含了几分狠意，“既然娘娘觉得与自己无关，那么儿臣也就不必再与您多费口舌了。”
二人都不再说话，朝中众臣不敢多言，大殿上很快又陷入了新的一轮肃静之中。
宋含之不动声色的听着这番对话，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他原本只是以为慕容染是被后宫勾心斗角的生存环境所逼迫，才成为今天这副心狠手辣的模样，却没想到早在十五年前，她就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了自己登上后位最大的阻碍。
“七皇子能够将矛头对准皇后娘娘，那么请问您的手上是否有靠谱的人证物证存在？”宋含之将手背到身后，敛了神色问道。
他的内心有自己坚持所谓正确的正义，并不会轻易偏帮于谁，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还是更愿意多相信李牧一些。
“一般普通人说的话不具有代表性，如果是娘娘自己人说出来的话，想必这样的说服力一定就极高了吧？”云烨的声音依旧是放荡不羁的。
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主人公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从门口溜出去的。
现在他从正门进来，身后跟着的不是在皇后身边服饰伺候了几十年的王嬷嬷还能有谁？
慕容染见此开始有些慌了神，虽然不知道王嬷嬷是出自什么原因才会选择帮助他们，但是他知道这一劫自己是逃不过去了的。
敞开的大门和窗户不停的有冷风吹进来，天色一如往常的暗了下来，大片的火烧云在天空中氤氲着，橙黄色的光芒看上去让人无端生出了一股暖意。
殿内却是鸦雀无声。
两相一对比，更是能衬托出悲凉的心境。
宋含之没料到他们竟然能说动王嬷嬷来做人证。
他强忍住内心想问个究竟的欲望，轻轻的将目光投向了温柔笑着的云烨，示意他开口做个说明。
“既然你们要所谓的真相，那我便给你们一个真相。我身旁的这位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吧，她说的话总不至于还有假吧？”云烨的目光扫过面色各异的大臣们，和婉的笑意却像是冬日里的寒冰一样的令人胆战心惊。
宋含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这么凶狠，满脸谦和的看向了地上跪着的王嬷嬷，柔声问道：“王嬷嬷，既然你能来作为人证，那就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要把什么都藏着掖着了。”
王嬷嬷此时能够出现在这里，不仅是因为她内心的愧疚不安，还是因为李牧采取了一些特殊的手段。
李牧找了暗卫易容假扮逝去的先皇后，夜夜在王嬷嬷的房间门口唱着挽歌。
在上次被问过话之后她就问心有愧，加上这么一闹更加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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