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裁缝今天亲自送到锦苑来，就是想亲眼看看他们试穿的样子。
通体黑色的无尾礼服，比起夜间穿着的燕尾服来说没那么死板，难免少一份正式，于是便在驳头上下功夫，枪领以缎面制成，剪裁一向干净利落，显得高雅大方。
“原来是这样，”徐更没再动筷，“所以电影一拍完，他大概就打算走。”
岑枝逝世的二十周年。
这顿饭开始得仓促，以沉默结束。
书房的沙发上放着两个中等宽度的长纸盒，装的是徐更之前向老裁缝定制的礼服。
孟泽上楼洗澡，徐更则去了书房。尚在假中，每天的工作量其实很少，徐更也就因此得了清闲。
“他是哪一年的学生？”孟泽问道。
即使今天是情人节，说到底也只是普通的一天。现下不适合玩浪漫，但他还是让王姨做了孟泽平时最喜欢的菜色，在第一次上菜的时候点了颗小小的香薰蜡烛。
窗外夜色很浓，见不到月亮。
可惜造化弄人。
“我好像没有对你说过，林导大学毕业之后去了巴黎进修，可没有拿出作品，中途就离开了学校，也许当时岑枝也在那里。”
他这些天来过得恍惚，竟然连时间也忘了。
所以无论如何，林一立也要拍完《梦中人》，然后到爱人长眠的地方与他相见。
送走老人家之后，徐更又将礼服换了下来，重新放进了盒子里，告诉自己急不得。
长长久久，也是最好的祝福。
尺寸很合徐更现在的身材，他不算太高，头顶刚刚过了一米八的身高线，胜在比例好，肩宽腿长，瘦下来后也没偷懒懈怠，一身肌肉流畅紧实，比不得标准男模，赏心悦目也是足够。
浮浮沉沉二十年，为的就是他们都没能抵达的这一天。
他只知道《梦中人》这个剧本在林一立手里压了很多年，如果不是因为实在走投无路，林一立不会找上他徐更，更不会被迫接受潜规则。阴差阳错，反而找到了与导演逝去的爱人最相似的演员来出演。
老师傅满意地点点头：“很不错，我就知道你是支潜力股，到时候我得来讨一杯酒吃，百年好合放在那天，今天就先祝你们长长久久啦。”
林一立当时驾驶的车后备箱里放着他轻巧的行李，却没有一样与岑枝相关的东西，也许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临时从机场掉头，灾祸也接踵而至。
徐更站在窗边，任风吹散一声长长的叹息。
林一立的教育背景其实很辉煌，国内一流名校毕业，被极力推荐到巴黎学导演，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如果他能顺利修完学业，哪怕灵感枯竭、江郎才尽，也不会像他这二十年来一样，缩在城市狭小的一角，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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