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观察徐更的脸色,企图在那张脸上寻找一丝裂痕。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突然被捉住:“我们谈谈,徐更。”
徐更就半跪着的姿势改过来,坐到孟泽身边。
两个人相守,只争朝暮,那样太难。
徐更每夜就睡在孟泽枕侧,怎么会察觉不到他的不对劲。他每晚会翻多少次身、熟睡时呼吸的频率,早就了然于心。他这几天来情绪低迷,焦躁难安,也都看在眼里。
一阵很有节制的叩门声响起,他转过身来:“请进。”
沉到压住了他的心,以至于每一次跳动都是那么费力,那么疼。
他头发上仍有水珠,凝在一起浸湿了衣领。
“广泛性焦虑障碍,好在程度不严重,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结合一段时间,以后多加注意复发概率不会太大。”魏鸣低声报告道。
他没有带太多的行李,思前想后,还是将徐更放在床边的那只猫咪玩偶带在了身上。
笨拙而又体贴。
“我想带着林导去巴黎。”
没想到自己才是牵动那根稻草的人。
只是有一点超出了他的预料,就是孟泽内心的忧虑是因为自己。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孟泽很快阻止他,“我知道靠我自己可能会多费一些功夫,可过我自己这一关,还得我亲自来,对不起,徐更。”
无论如何,他想让那两个人再度重逢。
他原本以为,孟泽失去了一位不可多得的良师益友,加上这些年来亲人的离去,他压抑的情感才终于爆发。
孟泽以那样郑重的语气提出要独自前往时,他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病历一般是绝对保密的,而徐更持有孟泽有效证件的复印件,伪造委托书不是太困难的事。
年轻的助理开了门:“您吩咐的事我确认过了,十四号那天傍晚孟先生去了一家私人心理诊所,和他同行的是程锡先生。”
明明迈不过心里的坎的是自己,却要徐更妥协。
替林一立完成夙愿是一部分,也许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才借着这个理由躲起来治病。
他意识到自己被一个结绑住了,而能解开它的只有自己。
徐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我派人去找岑枝的墓……”
这些天,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却怕辗转反侧吵醒枕畔的徐更,更多的时候是僵着一个姿势睁眼到天亮。他只要一闭眼,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噩梦。
孟泽走后,徐更让魏鸣调查了一下孟泽的行踪,顺带的也查了程锡。他的切入点找得不错,孟泽为了向徐更保密,特地找了程锡,可到底徐更手腕更高一筹,刨根掘底。
72
林一立头七之后,孟泽带着他的骨灰离开了这片土地。
他反反复复地梦到他父亲去世的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他站在那段死亡之路前,亲眼看着那辆车的轮胎打滑、撞击、侧翻,他听到那时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时的自己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强撑着不流下眼泪,跟着警察去确认尸袋里静静躺着的人。
林一立永远错过的那趟航班,他想带着他赶上去。
徐更没问归期,孟泽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什么时候回来。
徐更胸中有过惊涛骇浪,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化作一声苦涩的叹息。
可对徐更来说,太不公平。
和他想象的没有多大出入。
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找另一个孤苦飘零灵魂的栖息之地,无异于大海捞针。唯一知道岑枝墓地的人,如今也已经永远沉睡,更是雪上加霜。
此刻他想起孟泽孤独前行的背影,觉得他的爱是那么、那么沉。
孟泽的发质很好,软硬适中,乌黑得发亮。徐更动作很轻,每一缕都仔细地摩挲几下,手碰上去润而不湿,才换下一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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