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不再，上品境武者便是文华星如今时代最顶尖的战力。
方玉仁走火入魔，单对单，不悲不喜、无知无觉的他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至少莫凡与方乐珠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趁着方玉仁现在尚存几分理智，没有连至亲也一起伤害，莫凡忙与年轻驭手将两辆马车赶到了远处。
……
岑老夫子下了马车，四个人在地上坐成了一排。
时间过去了近半个时辰，方玉仁双瞳充斥血红，浑身浴血。
徘徊于满地碎尸之中，不时仰天怒吼。
已经是完全被魔性控制。
有行人至此，远远见此情形，无不吓得立即桃之夭夭，不敢在此停留片刻。
莫凡、方乐珠无法，只能等待方玉仁自行清醒。
知晓了如今状况，岑老夫子喟然叹道：“上品境武者走火入魔的例子很少，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岑老夫子教书育人，最是博学，他说有，那就肯定是真的有。
方乐珠急道：“夫子，可有解法？”
“仙人若在，以仙人之法力，只需一丝，便可以轻易治愈。”
方乐珠闻言，眸光略暗：“夫子，仙人如今全都已经离开了啊。”
岑老夫子叹息：“是啊，仙人都已经离开了。”
“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也许有，我却不知。”
莫凡突然道：“夫子，您的意思是，阿哥现在的状况只有仙人的法力才能救治？”
岑老夫子道：“据我所知，唯此一道。”
方乐珠见莫凡一脸若有所思模样，问：“莫凡，你想到办法了？”
“有人发现了仙人留下的洞府，今日这里之所以封路，就是因为梦泽城城主葛新城带人取了仙人留下的法器和仙法，回城途径这里。
我想，如果我们能够得到那仙法，修炼出法力，如此阿哥不就得救了？”
“可是我们灵根都不好，你更是连灵纹都没有，如何修炼仙法？”
莫凡笑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能。
我们不需要修炼到多高境界，只要我们能够修炼出来哪怕一丝法力，阿哥就有了救治的希望。”
岑老夫子唏嘘：“若没有完整灵纹，想要修炼仙法，何其难也。
更不用说，仙人离开文华星，本就是因为文华星日益不适合修仙。”
莫凡神色坚定：“总是要先试过，有希望总比绝望好。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放弃阿哥。”
“那你想如何从城主那里拿到仙法？”
莫凡摇头：“不知道，见机行事吧。”
岑老夫子沉默片刻，道：“城主府龙潭虎穴，不能那么容易闯的。
十年前的那一场杀戮造下无边杀孽，有许多人被杀，但也有不少人逃脱。
十年来，想要刺杀城主的人何其多也，在梦泽城，几乎每个月都能听到几次城主被刺杀的传闻。
但至今葛新城依旧是梦泽城城主，位置稳固。
梦泽城城门上悬挂的人头隔几天就会换一次，有时是一个，有时是几个一起挂在那里。
上个月，有天大风，把人头吹掉下来一个，砸在了出入城的人群里，引起了很大的恐慌，互相踩踏，两人不幸丧命。
很多刺客根本连城主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被发现、诛杀掉了。
你们想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偷东西，我很不看好你们。”
莫凡道：“眼睛睁开的时候，可以看到光明。
眼睛闭上的时候，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可以等他们眼睛闭上的时候。”
莫凡冲方乐珠别有深意的笑，方乐珠一怔，然后很快明了了他的意思。
莫凡生来就五感敏锐，可以黑夜视物。
别人做不到，不代表莫凡也一定做不到。
光顾着说话，好像有一阵没听到方玉仁怒吼声，莫凡抬眼望去，见方玉仁正直挺挺的站在碎尸和血泊里，那模样看着像是在怔怔出神。
“阿哥好像清醒了。”
方乐珠站起身，手在唇边卷成喇叭状，冲方玉仁试探性的喊：“阿哥，阿哥……”
方玉仁听到她的呼唤，转头望过来，神色还有些茫然。
他本能的抬脚，走出血泊，走向方乐珠。
方乐珠喜极而泣：“阿哥清醒了。”
莫凡长出一口气，笑道：“是啊，终于清醒了。”
方乐珠跑到方玉仁跟前，就要像往常那样扑到阿哥怀里，却被方玉仁闪身避开。
方乐珠委屈：“阿哥。”
方玉仁眼底满是沉重：“我身上都是血，别弄脏你衣服。”
莫凡来到，冲方玉仁笑道：“阿哥，你终于清醒了。”
“嗯，”方玉仁抬手，想拍拍莫凡肩头，想起自己手上也满是血，于是作罢，冲莫凡点头，“你做的很好。”
“阿哥可还记得之前的事？”
“记得一些，”方玉仁摇头，“先把车上的水和衣服拿来，我清洗下，换身衣裳。”
“好。”
……
驽马懒惰，是以马车上携带有不少马料和饮用水，倒是方便了方玉仁。
一番清洗，虽不足以彻底清除干净血迹，若不细看，常人也看不出。
换了身衣服，方玉仁便坐在马车里不再出来。
眉头不展，默默思索着什么。
在莫凡的劝说下，岑老夫子已经先行离去。
分别前，约定梦泽城再见。
莫凡和方乐珠强忍着呕吐，用城卫兵的大刀在路旁田地松软的地面挖了个大坑，将一地碎尸草草掩埋。
顾不得再处理地上血迹，急忙驾车离去。
好在，他们处理碎尸时候，没有行人路过这里。
驽马脚慢，但那也得分情况。
先前是莫凡不想对它太过严厉，毕竟养了好几年，有感情。
现在有急事，由不得它不勤快起来。
狠狠几鞭子抽在它屁股上，驽马惨叫几声，跑起来那叫一个飞快。
“莫凡，你真要这么做？”方乐珠侧坐在马车，问莫凡。
莫凡抽了驽马一鞭子，道：“城主府龙潭虎穴，难闯。
可现在城主不是出来了吗？
我们只要追上去，从这里到梦泽城，以城主那庞大队伍的行进速度，少说也要走上四五天。
这么长时间，我不信找不到机会。”
方乐珠回头看一眼车帘，车厢里静悄悄的。
方玉仁清醒后，一直很沉默，不怎么愿意说话。
一个人待在车厢里，好长时间没有动静。
她很想劝莫凡不要去冒险，但方玉仁眼下却急需仙人法力救命。
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一边是亦兄亦父抚养自己成人的阿哥。
无论哪一个她都不希望出事。
一时心下十分矛盾。
眼下，这是方玉仁第一次发作，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
谁也不知道哪一次他会彻底沉沦，永远无法再清醒过来，也许是下一次，也许是下下一次。
剩下的时间里，每时每刻，方玉仁都很危险，对他自己，对他周围的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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