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薛承弼现在心思全在给人治病上，眼就着瞅着苏秀握住的那只手。手背被苏秀一拧，疼了一下，“问是哪路人？”
“钱家要他们死，唐让与他们也不是一路。要是没猜错，他们应当是唐衍的人。”苏秀手里紧了紧，“他们要是死了，我去蜀中也好给唐衍一个说法。还有个可能……”
“我听着。”薛承弼注意力被他拉回，仔细想了想。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毕宋是哪一路的，所以线索串不到一起。若是一一排除呢？”
薛承弼皱了皱眉，“王家与钱家有关系，看着关系还不浅。这两家也互有往来，只是明面上大家都不知道，那条地道就是最好的证明。按常理说，钱家是最能洗脱嫌疑的，王家一口灭门与他们没有关系。可是……”
“可是什么？”苏秀也一直思索这个问题，却找不出答案。
“王家人的死，那么多人，若不是熟人犯案，怎么可能一个都没逃掉？”薛承弼一双眼锁着苏秀，“你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其实毕宋没有来得及掩灭证据。”
苏秀的手抓着他紧了紧，薛承弼翻了手掌，与他握住，“你好好回想一下。”
苏秀先前一直没有去细想过那日在火场中的情形，毕宋激怒他占大多数，他一直不想去正视她的死，以至于后来知道自己有错杀之后，更不愿去回想。
薛承弼的手很暖，扣在一起仿佛给人送了一粒定心丸，苏秀看了看他，开始回忆那日火场中被他遗忘的细节。
“……当日我到的时候，毕宋手里握着剑，另一手拿着火把。她见我到了，有些吃惊，但也没有立即就逃。她又问我去做什么？”苏秀双眼一眨不眨，不知道在看哪儿，仿佛又回到那时情景，“我见那王家大院中躺了一地的人，院子四周都起了火，便问人是不是她杀的。大多数时候我见着她，都是有死人的，除了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薛承弼听他说到后面，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原来还有独处过。他亦知不能与个死人较劲，听着却还是有些不情愿。“你们一起做什么了？”
“嗯？”苏秀回过神，愣了愣道，“什么做什么？”
“独处的时候在做什么？”
“………………”苏秀欲言又止，皱了皱眉还是开了口，“喝酒。”
“之后呢？”
“云綦，你想听什么？”他以前怎么不知薛承弼有这么多事，这一打断真是想生气又气不起来。
“有没有什么……别的？”
“人都死了。”苏秀琢磨着这是在吃醋？毕宋对他或有情愫，可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又较什么真。
“人死了也要知道。”薛承弼见他不想说，眉头皱得又深了些。
“我问你与洛施衾了吗？”苏秀已然觉得触到了底线，即便没什么，他也不想多说。
“那我跟你说。”
苏秀披了件衣服起身，若说完全不在意那也不尽然，只是他相信薛承弼。“不听。”
“好，那以后也不准问。问了，也没答案。”薛承弼跟在身后，这会儿脸近在跟前，苏秀明显地感受到了压力。
“…………”薛承弼不说还好，这一说让苏秀心中陡然介意，难不成洛施衾与他真有什么，半晌道，“不问就不问，呵。”
薛承弼见苏秀不情不愿，下巴搁在他肩上，闷声笑了起来。
“…………”
“你这样不怕我使诈？”薛承弼看着心情好， 拉着苏秀坐了，脸皮一厚从背后抱住他肩。
苏秀回过头看他一眼，心道这才多久，就得剖心出来，露个坦坦荡荡？“那你有没有使诈？”
“有，你自己不要听的。”
“薛承弼。”苏秀把人一掀，站了起来，脸色又不好了，“管你有没有秘密，洛施衾要再妨碍我，我不介意他跟毕宋一样。”
薛承弼没料到他真动怒，有些下不来台，“这其实也不关他的事。”
苏秀回过身，盯得薛承弼反复想着又说错了什么话，片刻道，“云綦，你今日到底几分真心？若不是那意思，就别招惹我。”苏秀眉间郁色又起，“招惹了，就不是你能甩得掉的。”
“你别生气，我跟你赔不是了。”
“赔什么不是？！”苏秀突然心里一慌，也不听薛承弼说完，握了桌上的剑，转身就往门外去。
薛承弼怕他又会错了意，忙跟了上去，在门口把人一拦，“今日与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适才闹着玩，你怎么当真了。”
“我就这点气量。”苏秀瞪着人道，“尤其对你。”
“…………”
两人在门口僵持一阵，听得有人的脚步声，来人却是府衙的公差，见了苏秀，抱拳低头道，“苏大人，薛大人。”
薛承弼心道这个时候怎么会找到这儿来，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有事？”
“有位公子找苏大人，现在人在府衙，属下想着苏大人前几日落脚在这边，便过来找一找。”
“可有问他姓名？”
公差点头道，“他说他叫唐衍，是蜀中唐门的人。”
苏秀看了薛承弼一眼，点头道，“我随你去见他。”
馆驿到府衙，不消一刻钟，苏秀打马，薛承弼走路。没想人的气性能这么大，苏秀竟是跟他同乘都不愿意。薛承弼想着他带伤，又不敢再气他，生怕他一激动又咳出两口血来，那他又得悔上半日。
薛承弼到了地儿，却没见人，问了才知，唐衍给苏秀疗伤去了。他穿过大堂，往后院去找，听得客房外一个温润男声道，“怎的做这等蠢事，寻常人固然可以吸这毒，你却不能碰。”
“我亦不知化骨掌那般猛烈，伤了五脏，连这点毒都受不了。”却是苏秀回了一句。
“你也知伤的严重？”那声音却是带了几分恼，“别说什么去蜀中，你这是什么运气？要我没来，不消三日，你这条小命就交代了。怎么谢，你自己斟酌着。”
“唐兄要我如何谢？”
“把你人给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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