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月光清亮如水，也清凉无温，包裹在身上不光无丝毫暖意，反而更增添了夜风的冷清。
而秋公子，在第三个下坡的时候，终于扛不住这种冷清，瑟缩着紧搂住项飞的腰。然后默默烧了个大红脸。
他够着脑袋偷瞧项飞，却见他平淡得很，面不红心不跳，一丝反应也无，就连条件反射的肌肉收缩都没有。秋公子顿时有些吃味儿，联想到上次路灯下，欢哥也是这样搂的项飞，心中便更加不爽。于是赌气似的猛地把脸压上项飞后背，压得紧紧的，严丝合缝一点空隙不留。
项飞仍是没有特别反应，车甚至骑得比开始还要稳当，龙头再没有歪歪扭扭。只是皮肤却如高烧般越发滚烫，很快就盖过背后那张大红脸的温度，成了秋公子的大暖炉。
他的目光起先一直落在车篓里挤靠着的两个黑色背包上，待秋公子贴上来后，便开始不时用余光扫地上紧紧依偎着的两团黑影，同时嘴角高度不断攀升，直翘得都快能挂个漏勺。
两个人极默契地一路没有开口，姿势也几乎没怎么变过。除了秋枫左脸压麻换右脸，或者直接整张脸压上去，鼻子埋在总试图迎风鼓起的衣衫里，用力嗅那股不太明显的皂香。是从项飞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很淡，夹杂在衣衫的薄荷清香里，时有时无。
一边嗅的时候，他一边想：小香妃确实是香，衣服香，人也香。难怪会有蝴蝶自来，翩跹舍不得离开。
可能是夜路难走，所以直骑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上到水泥路。经过周五家的面馆时，秋公子突然曲指在项飞腰上掐了一把。不太重，但着实把小霸王吓了一跳。
他急刹下车回头望，秋公子便抬手指面馆，同时跳下后座径直往那边走。
此时接近七点半，面馆里已经空了，只有周家父子还在洗洗涮涮，预备关门。看到他们一前一后进去，俩人都挺惊讶……
“你们……来吃面？”
秋枫点头，摸着鼻子笑得尴尬：“嗯！还有吗？”
他其实也猜到这个时候面馆应该在做收尾工作。要搁平时，绝不会过来添麻烦。只是今天，他脑子乱，心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反正就是想吃碗够辣份量够足的牛肉面冲一冲。
周爸自然不怕他来麻烦，忙不迭就点头说“管够”。然后笑哈哈简单问了他几句近况，就赶着他进上次的小里屋坐下。因为外面冷，怕他冻着。
项飞没有跟他一起进去，等着端面。毕竟这么晚来吃面已经够给人添乱，总不能还跟大爷似的让人家送进去。
面烫得很快，秋公子没等多久。项飞就捧着满满一大碗进来了。牛肉没上次多，但应该是把剩下的都倒了进去，面汤的颜色比平时看着深许多。油也是厚厚一层，里面裹挟不少细碎肉渣。
店不大，周五收拾得快。收完进来的时候，他的面才吃到一半。项飞接过饮料拧开递给秋公子，扫了眼雪白的墙壁，问：“怎么突然刷墙了，不是都做不了多久了吗？”
周五笑：“做不了多久也还有大半年呢。秋公子上次两捶捶得猛，捶完第二天就开始掉粉，每天过来都是雪白一片。我爸看不过去，就喊人刷了。”
“捶墙？”项飞扭头看秋枫，不解：“为什么？嫌叔牛肉放太多了？”
秋枫横他一眼：“可不是嫌多，吃饱撑的。”
自此，小屋里沉闷的气氛被彻底打破。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闲扯起来，笑声不断。
直至手臂再次环住项飞腰的时候，秋公子脸上都是笑着的。笑着隔着衣服用掌心在小霸王小腹上轻揉。揉两下嘿两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项飞本不打算管，奈何身体太敏感，渐渐就被揉得起火。他无法，只得用一只手继续把龙头，另一只手伸过去将小腹上不安分的“魔爪”用力按住，难得也叹了口气：“秋公子，老实点儿！不过是吃了碗牛肉面，怎么反常得跟喝了瓶假酒似的？”
秋枫乐呵呵反握住他的手，笑道：“不知道，大概是叔的牛肉放太多，吃饱撑着了。”
项飞闻言失笑：“嘿！你这心眼儿……”就随口揶揄了一句，竟然还记着再揶回来。算了，还是不要说他心眼儿小了。
把小字重新吞回肚子里，他用大拇指轻抠秋公子手心：“不跟你贫，说正事儿！”
“什么正事？”
秋枫被抠得痒，便把他大拇指给按回手掌心，然后加大劲儿攥得紧紧的。
项飞被攥疼，深吸了口气低骂：“丫的松点儿，手断了！”
秋枫轻笑，握得更用力：“什么正事？”
“你丫！嘶！”本来舌尖上已经没那么疼的破口因为太激动被牙齿碰到，又疼得厉害起来，瞬间压过手上的疼痛。
他赶紧吸着气把舌尖再抵上上牙槽，以免又渗血。但想到秋公子的问题还没答，又马上给放了下来，忍着痛囫囵说道：“答应跟我好的正事。”
秋枫这时才松开他，脸重新埋进他后背，语声沉闷：“这桩正事儿咱暂时搁着，我先问你另一桩。跟你好，可以不管往后，不问余生吗？”
项飞蹬车的动作一下顿住，脚放在轮子上忘了动，手也没捏刹车闸。自行车便随着惯性摇晃着往前进。他第一反应想说“不可以”。因为往后余生，他考虑过了，很郑重地考虑过，平生第一次。在那幅画里，每一笔都有他对俩人未来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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