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一二节还是语文。莫归进来以后，先是瞥了一眼秋枫旁边的空座，没什么表情。再瞥了最后一排，看到缩头缩脑的李浩然，呵呵冷笑：“李浩然，我昨天说过什么？是你爸想我了是吗？”
李浩然瘪嘴，听着周围的窃窃低笑委屈道：“我坐哪跟我爸有什么关系？”
莫归折了半根粉笔扔他：“当然有关。全班第一坐倒数第一排，家长会你爸看到了要我怎么说？说你怂自己颠颠儿跑过去的？”
压抑的低笑渐渐大了起来，还有不少人开始往秋枫这边瞅。
李浩然偏头躲过粉笔袭击，翻着白眼回嘴：“那您给我调一下不就行了，本来也是您自个儿看热闹不嫌事大，非把人秋枫塞那……”声音越说越没底气，最后就成了嘟囔。
但他说莫归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一句所有人都听清楚了，笑声顿时再也压抑不住，哄然爆开。
莫归也给气笑了，抓了几根粉笔头子连着砸：“兔崽子，这么跟班主任说话，屁股痒了？我安排秋枫坐哪是我跟秋枫的事儿，要你来呈英雄？”
秋枫觉得这不太对，话都说到这儿了自己不站起来说点什么那就太对不起李浩然的义气。但他刚站起身还没张口，李浩然已经先把话怼了出来：“我是班长，不得帮您友爱同学啊！”
莫归靠着讲桌乐：“行！那友爱的班长大人，请您收一下您既往友爱同学的账，换个近点儿的位置吧！要么，就把眼镜框子架上！连我脸都瞅不清你听个屁的课，迟早得被人林雨超了去。秋枫你坐下，不许跟他换。”
秋枫有些恍然，原来李浩然近视啊，怪不得小孩儿没事就爱眯眼。他敷衍地点了点头，琢磨着下课就去跟他换过来。但，被拒绝了，斩钉截铁。
“不行！莫老大说了你不能换就不能，否则我至少得被他取笑一个学期。每天上课骂一次，谁受得了。你不用担心我，本班长大人人缘好着呢，明天绝对能让莫烦人闭嘴。”
秋枫挑眉：“最好是真的。”
项飞一直没有来，他初以为是迟到了，到上午放学才知道，人是旷课。还是有周期有规律的旷课。拒李浩然介绍，校霸是上一天旷一天，一三五才来上课，二四绝对不见人影。至于做什么去了，据说是在修车厂打工。
秋枫又不自觉往右边瞅了一眼，这已经是第三节课的第三次，他觉得自己估计是疯了，八成那天打架被老疯子砸到了哪根经。不会，是控制性取向那根吧？莫名打了个哆嗦，他在心里“呸”了一声，转过头把右手放在桌板上，撑着脑袋听数学老师念经发呆。
突然，桌面被敲得“砰”响，秋枫回神。教数学的马老头正瞪着他，脑袋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似乎都竖了起来，他绷着脸，声音很沉，问：“这节上什么课？”
秋枫被问得一愣，余光瞥到摊在桌上的课本，脸立马就僵了。他一下子坐得笔直，把语文课本卷起来往桌屉里一扔，然后顶着桌盖在包里翻数学。
他包里东西少，很容易就能翻到。只是顶桌盖的脑门有些怪怪的，老滑。他准备合上的时候顺便瞄了一眼，“草，哪个孙……”
老头双眼瞪得更圆：“嗯？”
秋枫把到嘴边的孙子吞了回去，讪笑道：“草草翻了一下，炒的笋子忘记带来了，呵呵。”
老头冷哼一声：“笋子？食堂多的是，中午去吃个够！”
说完握着书继续往后踱着方步。
周围又是低笑一片。但因为马老头人严厉，都不敢太放肆。秋枫趁着老头不注意，装作拿东西又偷偷把桌盖掀开，看看左脸，又看看右脸。
“啧！照得还挺清楚。”
都不用想，肯定是校霸干的好事儿。这丫的，够闷骚。一大面镜子，把整个桌盖贴满，他这盛世美颜是给装得实实的。
“卡得这么整齐，是特意量过尺寸吗？真是费心……”
怪不得还没打铃就跑了，为了不被自己偷看真是费尽心思啊！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诶，这话好像不太对，应该是何必，自己又偷看不了多久。
额，好像还是不太对……
五点半左右，修车厂前面的马路上开始三三两两有学生经过。小学的，初中的，高中的都有。他们背着包，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笑容在夕阳淡黄色余晖的映衬下，明媚又温柔。
今天的活不多，项飞和另两个小工正一块儿坐地上抽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他眯着眼看马路的方向，背靠梁柱坐着，一只腿伸得笔直，另一只腿半曲着，不夹烟的手搭在上面，一下一下轻叩膝盖。叩得用心，没有听到身后自行车刹车时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声音。
周五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两眼，伸手拍他肩膀：“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项飞收回目光，仰头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怎么，今天又是你被莫归点了壮丁？”
“不然呢？”周五从包里掏出两张试卷伸到他面前，向来平淡的语气里难得带了些无奈：“被你骂了几次，闻歌那几个小子现在下了课就跟后面有人拿刀追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不点我，还能点谁？”
“你也跑不就行了。不是我们班的还回回都能被他逮住，白费了两个轮子两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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