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房子与其说是牢房，倒不如说是一间旅馆的标准间，两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台电视，还有空调，电话等物，一应俱全。
当然，电话只能打到看守处，电视也只能看有限的几个频道，至于网络，恐怕只能是奢望，不过即便如此，丁文彦也仍然感到满足。
利用这个难得的闲暇，他捧起屡次被检查之后最终放行的书籍，悠闲的阅读着，时不时用笔在旁边的页面上记录着。所有阅读的页面上，都被他满满的标注出自己的见解。
这是一本《超限战》，两名军队内的理论学者完成的作品，成书在几十年前，但战争理论却仍然秉承着游击战的根本策略。虽然书中一直以新兵器的诞生来探讨战争新战法的出现，并且预测可能出现的种种未知，但探讨的根本仍然是战争中武器的运用，却忽略了武器的操纵者，人对武器的影响。
在丁文彦看来，他觉得，战争的本质，是以小的代价来为敌人带来大的损失，并且一直维持这样的情况，当敌人最后无法承受损失时，就是战争取得胜利的时候。所以，才会有用恐怖分子袭击世贸，用低廉的人弹或汽车炸弹来袭击会场，用特种小分队深入敌后。
所有这一切，归根结底，其实都是试图以较小的代价，赢得大的胜利。而当然，如果能在不付出代价的话，更是善之善者，但至今，除了抗日战争时期的敌后武装之外，丁文彦还没有从谁的身上看到这一点。
当然，他不反对，武器是战场新战法的推进剂，但却不代表武器可以根本的改变战争中的本质，或许导弹比子弹打的更远，但即便导弹可以围着地球旋转一周，也不可能终结战争，因为敌人也在发展。
或许美国人拥有可以打到卫星的导弹，但中国也同样可以击落卫星，或许是竹竿，或许是弹弓，但无论如何，在双方对等的条件下，某种战略优势就变成了战略制衡，假设双方在互相威胁下，同时击落对方的卫星，那么，他们所要承担的结果就是，同时去打一场摸黑战争。
怪圈就在这种互相制衡下形成了，没人敢去干扰GPS，因为GPS的频率无限接近北斗，连根近的甚至连根头发丝也插不进去，自然，也没人敢去击落北斗，因为，谁都清楚，中国人有万能的竹竿，可以捅任何想要捅下来的东西，从鸟窝到月亮。
当这种平衡成为核武器互相的制衡时，战争在某种意义上就会退化，高科技武器必然需要去履行他们前辈曾经做过的事情，利用高射炮去扫射敌人阵地，而不是飞机，利用导弹去摧毁敌人的阵地而不是坦克。
美国人发明了外骨骼装甲，让士兵从体能训练中脱离出来，解决了他们兵源不足的问题，而中国人开发出的精确武器便携化，小型化，通用化，让单兵的力量得到了无限延伸，双方在绕了无数个弯子之后，终于重新开始重视起单兵，也就是战场上最基本元素的武装和力量。
当然，这并不是说所谓的先进武器不适用，相反，当这些先进武器的拥有者，面对与他们有代差的敌人时，先进和优异就会体现出来，对南联盟的轰炸，对伊拉克的行动，就是这种决定性代差的体现。
所以，从根本上说，先进武器其实不过是为了保证可以和敌人有打肉搏战权利的入场券，否则，你连与敌人肉搏的资格都没有。
看到这里，丁文彦将手里的书放了下来，走到窗户旁边，那里，是一堵不高，却足够遮蔽人视线的墙，也正是这堵墙，才提醒着他，这里其实是关押他的监狱，而不是让他放松的休闲旅馆。
“人类的发展，其实一直在重复着历史，但是，这种重复不是无限制的模仿，而是一种类似基因双螺旋结构的上升，他无限近似于圆，但起点却永远不会交汇于终点。从这点上看，佛教的轮回或许有个新的解释。”站在窗旁，丁文彦自言自语着，目光则投射到外面的那堵墙上，似乎是想穿透墙壁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正决定战争的还是人，因为发动战争的就是人。这个定论是殷勇得出来的，虽然听着有点拗口，但是在殷勇看来，这个结论却让他解开了许多以前不清楚的问题。
“在宋朝，中国拥有最先进的科技和武器，而当时的欧洲，骑兵的武装足以让他们媲美移动堡垒。或许这个骑士拥有足够的勇气，还可以近距离挑战坦克。而两者却同时败在从蒙古高原上走下来的成吉思汗的骑兵手里，原因何在？”殷勇利用难得的闲暇与博士生闲谈着，在他对面，展开的伪装网下面，军部的参谋们正在为临时架构的作战网络提供防侦测的电力补充。
“当时成吉思汗的骑兵可以说是一支媲美近现代化的特种部队，他们穿着可以迅速救治箭伤的丝绸内衣，骑着可以为他们提供补给的母马，以及一群自小就锻炼的体格强悍的士兵，我想，在武器装备并不先进的那个年代，这一切足以决定战争的胜负。”对于这段历史，博士生知之甚详，曾经的《战争史》课程中，这段历史曾经被浓墨重彩的介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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