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鹿死谁手（10）
雨沥沥淅淅，几条粗细不一的水柱沿着暗灰玻璃窗划了下来。无鸢的心有些急躁。
反观顾经年，手拿剃刀，已经麻利剃去了死者颅上的毛发，准备开颅。
他天生就适合这行业。天大的事，摆在他面前，他都能波澜不惊地游刃有余地解决。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这个男人帘幕低垂间，只余两手就能在这片诡谲阴谋中搅弄风云，揪出真凶。
无鸢怔怔地听着耳畔传来的那道呲呲作响的电流音，右手抵着死者胸膛的解剖刀却剑走偏锋，划破了左手手套。
“呲……”
“怎么了？”他关掉电锯，关切地问。
“不小心刮破了手套。”
“有没有伤到手？”他朝她手看了眼。
“没，箱子里没有备用手套了，我到药房里拿一套。”她脱下手套扔在另一旁桌面上。
他想了想，嗯了声。
大药房与偏方就只有一门之隔。
很容易地找到了放手套的抽屉。她戴的是6号的手套，此时也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
飞快地戴在手上。
灯在这时却突然灭了。
刹那间，心砰砰砰跳地飞快。
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她便听到硬物撞在不锈钢上噼啪噼啪的响声，接着传出了顾经年低吼的声音。
“小鸢趴下！”他连连喊了几声。
她慌忙转身匍匐着身朝前跑，漆黑中，左脚脚尖勾到大药房药柜的脚柱子，身形一歪，摔下地来。
与此同时，前方噼里啪啦的沉闷的声音未曾断歇。
这是上了消声器的枪支盲目击打在不锈钢桌面发出的音。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她赶紧从地面上爬起来，刚半弯起腰，一颗带着嗖嗖嗖的声音的子弹却朝她直面劈来。
猛地侧头过去，瞪目，心脏骤停。
恍然尖叫了几声：“顾经年！”
身子便被一股急促的力从旁边向侧方跌倒在地。那颗急咻咻的子弹偏颇几分，嵌入一旁立式冰箱内。
无鸢马上随着这股力滚落在地，几番滚动，手臂和膝盖磕碰在坚硬地板上卷起一道火.辣辣地疼。她闷哼一声，缓缓抬上头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热的，带着淡淡车前菊芬芳的怀抱里。
耳畔那头，咻咻咻的声音还仍旧不绝于耳。
她抓住上身人的衣服，颤着声音问：“顾经年……？”
覆在上头的人身体僵了僵，却是立马拉下她的手，矫健的身体滚入了浓重黑暗里。
“无鸢！无鸢！”混乱中，顾经年连连喊了她几声。
“我在这里……”她在桌面底下发出一道低哑的声音。
“你有没有事？”
“没……”一道密集而异常沉闷的枪声击碎了她的回音。
漆黑里，顾经年凭着感觉躲过了阵阵流弹，贴着墙，匍匐着快速锁定她的位置跑了来。
然而，密集的流弹却始终令他没法朝前再行一步。他背靠冰冷墙壁，脊背冒了层冷汗，咬咬牙半个身子朝前一探。
一颗子弹似乎长了眼嗖嗖嗖刮过他耳际。
“无鸢！”他焦急地低吼了声。
“我没事……！你自己小心！”她仍不忘安慰他。内心却慌乱极了，上上下下毫无规律地跳动着。
啪！
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一群刑警涌了进来。
就在前一秒还轰炸不停的枪声戛然而止。
“队长！队长！”敖拜冲了进来。
灯被啪亮。
无鸢有些吃疼地闭上眼，唔了声。
顾经年已经看到她，疾步跑至她身边，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抱起。“无鸢……无鸢……”他一连喊了她几次，一手拍着她苍白的脸。
她睁开眼，对他惊慌失措的漆黑瞳孔，半张着嘴，“顾经年……你……你看见是什么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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