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陈豪、大理寺少卿徐黎、鸿胪寺卿沈恪在宣旨之后，就在殿外面候着。
“让他们进来吧！”李牧将手里面的折子批了一半，其中不少弹劾都跟林青海的这份名单重合了，这些人还真是按捺不住。
就是害怕，他将一些事情深挖下去，挖到重官头上，可偏偏李牧就是要深挖。
“陈豪，你给朕解释一下，这个折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李牧将林青海的折子扔到了陈豪的面前，反正在他眼里，陈豪已经是个死人了。
既然是一个死人，知道一些事情，他也是允许的。
就陈豪纵容的这些贪官污吏，哪怕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在他手里过的案件，拿钱摆平的一百件里面有九十件，而含着冤屈而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陛下，这是诬陷，这是嫉妒，这是陷害。”陈豪跪在地上，手中捧着奏折，身子抖成了筛子。
“你是说，林青海用自己的性命来陷害你？”李牧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陈豪丝毫不知悔改，听到李牧这么说，还点头道：“皇上，一定是这样的，皇上英明，请给臣做主。”
“哼，朕如果给你做主，那那些冤死的官员、百姓、民女、商贩，谁给他们做主？”李牧看着陈豪，知道他已经无药可救了，他也懒得跟这样的人废话。
“传大理寺少卿徐黎、鸿胪寺卿沈恪上前。”原本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是等在外面的。
皇上和陈豪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徐黎，你看看，这些事情陈豪可都做过？”李牧将另外几个折子扔了过去。
这几个折子，是朝中多年来弹劾陈豪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件件都被粉饰太平一般压了过去，李牧早就将这些折子都拿出来了，这些坐实，陈豪跑都跑不了。
“回陛下，徐黎对这些事情略有耳闻，唯有这两件，是徐黎清楚，确实是陈大人所办的冤假错案。”徐黎挑出来两个折子，李牧给了许公公一个眼神，将那两个奏折拿了回来。
李牧将两个折子打开，一个折子写的是太子办花楼，贿赂众位官员，以恭他们享受人间喜乐。但是花楼强抢民女，曾有十余人在江畔被逼死，而陈豪将这个折子给压了下来。
另外一个奏折，牵连了江广提督一家的灭门惨案，江广提督掌握盐道、官粮、药材的运输口径。多年来，一直清正廉洁，有一次官盐失踪，在江广提督的别院被找到，数量巨大。陈豪将这个案子，三天判满门抄斩，有人上疏，江广提督的案子是冤案。
江广提督周超，李牧见过一次，若他还活着的话，如今应该已经年过六十，当年陈豪判下这个案子的时候，先皇病重，太子监国。
一个清官，便在如此奸人的手下断送了性命，李牧想想就觉得可悲。
除了私盐案，周超在为官三十六年里面，接济大小寒门士子多达百余人，江广两地遭害十余次，周超曾捐空家底八次，以至于家中一直贫寒。
“陈豪，连周超这样的清官你都能判错，即便你死一千一万次，都不足填平他周家数十口的怨念。”陈豪此时已经辩无可辩，转头恶狠狠的盯着徐黎。
“徐黎，如果我出事儿，你也不得好死。”他从来都没想到，一直以来都逆来顺受的徐黎，如今能够反咬他一口。
李牧让人将陈豪拉下去，关入天牢，择日问斩。
屋子里面就剩下徐黎和沈恪了，两个人的性子大为不同。
徐黎为官小心谨慎，善于阿谀奉承，处世圆滑。虽然也纵容陈豪做了不少错事，但是也在自己能力范围里面做了很多好事，这也是李牧看重他的原因。
而沈恪是个古板的人，处事不懂得变通，性子偏执，多年来树敌众多，若不是他一直以来都是个鸿胪寺卿，怕是早被这些官场里面的人害死一百次了。
“徐黎，你可有罪？”李牧看着下首年轻的男子，只是想不明白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圆滑没有棱角的人，像是一个泥鳅。
“臣有罪。”徐黎答。
李牧挑了挑眉头，拿出手中的御笔，放在案上的宣纸上，“何罪？”
“臣曾在办案中徇私枉法，周家的幼子曾被臣救下，更名换姓，如今在臣家。”徐黎年岁一点也不大，十几岁就中举入朝为官，多年来风生水起，要不是遇见陈豪，恐怕他多年来的功绩，不止如此。
“朕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李牧看着徐黎，确实很是困惑，“为什么你一直屈居陈豪之下，你当有更好的去处？”
徐黎家世不错，父亲更是朝中的一品大员，长兄是二品镇国西将军，他如果想要换个官职，不在话下。
可他不想换，李牧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换。
“臣只在刑部，因为天下应有法理。可为官这么多年，法理抵不过情理。有人的地方，会有诸多变故，像是陈豪这样的人，什么理都比不过真金白银。但臣依旧相信，上天公道，理字和规矩不可破。”徐黎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李牧，也终于等到了法理天下这一天。
“你想让这天下有何样的法理？”心怀天下的人，总是会让人佩服。
沈恪在一旁听着，也对徐黎这个人另眼相看，若是放在之前，他是断然看不上这样的人的。
“有句话，公道自在人心，臣想让这天下拥有让人心安定的法理。”前朝有人注重立法，但是却使得百姓备受苛待，徐黎不想要这样的法。之前，法理不重，朝臣们讲究情理，却又有陈豪这样的贪官败类，走到法理的空隙之中，徐黎也不想要这样能够徇私枉法的法。
李牧知道，徐黎想要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现在他只能做好眼前能做的。
“但愿有一天，能如你所愿，这几个案子你去查吧！由沈恪代为监管，以后你们可能就是同僚。”李牧尚且不知道徐黎的心思，但是像是徐黎这样心思重的人要比沈恪危险，任用他，李牧还是要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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