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身体还没有到需要用参汤来吊着的时候，别让朕看见这么些个糟心的东西。”语气中是丝毫都不掩饰的厌恶，让人听着都有几分刺耳。
慕容染端着白玉瓷碗的玉手微微一颤，旋即笑着将它放到了一旁小太监端着的托盘上面，说道，“你先下去吧，看来皇上这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本宫呢。”
他唇角扬起了一份冷冽，见这小太监跑出去关上门之后，梗着脖子说道，“是你做的吧！朕的身体一向都康健强壮，如若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朕怎么会好好的晕倒在御书房之中？”
“康健？皇上莫不是在和臣妾说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慕容染止不住的笑了出来，“皇上的身体要真的有那么强壮，还需要服用这金丹来做什么？”
听到“金丹”二字，李墨筱的神色更加冷上了几分，神色之中满是杀意，“你果然知道了。”
“臣妾可不知道什么金丹的事情，倒是那王太医说皇上的身体之中是有毒素积累着，一时急火攻心才会导致突然间昏迷。”
她温柔的看着床上一动也不动的男人，开口说道，“皇上的龙体健康与否乃是家国大事，臣妾于是派人去彻查了一番，竟然发现了皇上偷偷的在服用这金丹。皇上可知这金丹带来的毒素若是积累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便会导致昏迷瘫痪，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这件事情，和你究竟有没有关系？”他没有回答问题，反而迟疑着开口说道。
慕容染摇了摇脑袋，头上雕刻着凤凰的钗子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的晃动着，用流苏接着的珍珠轻轻碰撞出了极为细小的声音。
“皇上已经这么问出了口，那便就是不相信臣妾。臣妾就算否认，皇上也会坚持心底自以为正确的那个答案。”
李墨筱若有所思，看向她眼底的那一抹还没有来得及掩饰的悲凉，低低的说道，“朕最喜欢的就是你那年刚刚入宫的时候，每次看见朕都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丝毫不会掩饰自己的欢喜，比后宫这么多的女人不知道要真实上多少呢。”
“都已经过去了，皇上现在提起来做什么？”慕容染听到他这句话也是一怔，心底不停的告诉自己这都是假象，只是他用来欺骗自己的假象。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朕倒是想知道，这权势究竟有多大的魅力，能够将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这般冷血无情的毒妇。”
“毒妇？当初可是皇上要让臣妾坐上这皇后的位置，也是皇上口口声声的说着最爱的人是臣妾。如今皇上这话的意思，倒是臣妾的不是了？”慕容染只觉得通体冰冷，像是泄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无力。
“朕现在真的无比后悔当初为了一时的大局，居然封你为皇后的错误决定。”他眼神中的光渐渐黯淡下来，喃喃说道。
慕容染的眼眶突然间有些湿润，整个人无力的从场边滑落下去，跌坐至地上。
“是啊......皇上这一句后悔，臣妾就要心甘情愿的跟着反思自己吗？皇上以为这后宫是什么地方，谁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是真的清白无辜，手上不曾沾染上半分人命的？”
他声音嘶哑着反问道，“后宫的残酷朕不是不知道，这么多你你残害皇嗣、用计谋谋害了朕那么多妃子，朕可有说过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的母家对朕步步紧逼，不就是在等着朕闭上眼睛，然后将这整个唐国变成你慕容家的天下吗？”
“原来在皇上的心中，臣妾就是这样的人？皇上说做皇后就要端庄矜持、贤良淑德，是后宫的典范，还要为三千佳丽都做个榜样。臣妾要是真的能做到不争不抢、安守本分着，怕是那么些妖艳贱货凭着皇上的宠爱早就将臣妾踩的死亡葬身之地了！”
慕容染几近嘶吼，将心底埋藏了多年的话一时之间都发泄了出来。
这就是她爱着多年的男人，她为之可以拼上自己全部全部青春岁月的男人。
现如今他竟然反过来说自己心肠恶毒，条条罪名像是大山一样压在了她的心尖上，沉重的根本无法呼吸。
当真是讽刺至极！
“这些事情，难道你也要说是朕逼迫你去做的吗？朕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你竟然如此精通权谋之术了，为太子奔走牵线，笼络朝廷重臣，真当朕的眼睛是瞎的吗？”李墨筱的胸口不停的起起伏伏着，颈部青筋暴起，无一不展示出他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有多么生气。
“皇上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动手去阻止呢？”忽然间她话锋一转，“难道是皇上对臣妾还有感情，所以不舍得？”
他没有料到居然还有这层意思，微微愣了片刻，有点嫌恶的说道，“朕就是猪油蒙了心都不会爱上你这样的毒妇，打着为朕好的名号去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真真是叫人恶心至极。”
慕容染苦笑了一声，有些凄凉，“被人真正疼爱的女子从来都不需要懂事，也不需要自己去承担这么多。皇上可别说着臣妾如何，为了这权势还不是放弃了最爱的先皇后？”
既然已经提起了先皇后，李墨筱也不回避，直白的说道，“她品性纯良、温柔大度，绝不会与你一样去做这么多有损阴德的事情。”
“哈哈，不与臣妾一样？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需要！臣妾认识先皇后可比皇上早上许多，她是家中独女自小便受万千宠爱于一身。入宫之后成为了皇上名正言顺的妻子，六宫就专宠这一人，皇上从未踏入过其他女人的地方半步！”
慕容染已经接近了要崩溃的边缘，她疯狂的大笑道，“如若不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皇上为了稳固大局，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人吧？”
李墨筱一言不发，静静地听她疯言疯语。
冰冷的宫殿之中一片寂静，豪华侈丽的配饰都无法遮住这屋宇之中透露出来的糜烂颓败之气。
窗外的一束阳光打进来，又慢慢消失在角落的阴暗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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