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一句对“天下人”的质问,整个会场也变得尽皆无声,众人也随之陷入自己的心事之中。
众百姓们心里:“是啊!萧先生说的话一点也不错啊。自己等人虽说只是普通百姓,可稍微一见到位贵人就得跪迎。甚至有时贵人的车队从自己门口过,自己等人也得跪不抬头,这些种种,多不胜数。自己等人的心中,难道就真乐意?难道就真是贱骨头,希望如此吗?”
众权贵心里:“萧先生所言甚是啊!我等权贵,别看身份高贵,可每日上朝就完全是遭罪。为大王请安来一下子,有事起奏来一下子,有时言语稍微过激,又是一个大不敬之罪落到头上。以前没觉得,可现在萧先生这么一分析,可不就儒家那所谓的“礼”造孽嘛。”
特别是众权贵中有些王室子弟,他们一些人的辈分甚至比本国大王都高。以前没听萧宸的话,跪来归去还不觉得。现在听完萧宸一番话语,心中最共鸣的就是他们。
要知道,战国时期君王未继位之时,地位都很低。甚至有许多君王,还做过质子。
质子是什么玩意儿?那完全是属于随时会被杀的人物。当时的君王,见到这些王室子弟,可是玩命的巴结。可做了大王后,自己这些王室子弟那叫一个惨,什么亲戚情义,半分都没了。稍微和君王说话亲近几句,也要弄一顶“不尊敬”的帽子戴着。这都他妈“礼”在造孽。
越想越对之下,也不知道是谁首先大声一吼:“好!”
紧接着,震天动地的叫好声连声一片,“好”字响个不停。满场对萧宸一番言语尽皆认同!连一些儒门子弟也不自觉大叫不已。
他们其中很大部分人甚至开始后悔,一些人研究这“礼”字经典数十年。满以为学有成就,也算是“文采过人了。”可听完萧宸一分析,现在想来,根本是在做无用功,是在造孽。如同萧先生之言,该尊敬你的,不行礼也在心中尊敬你,不尊敬你的,行礼有个屁用。
死抓着“行礼”不放,这不是就是没事找事嘛。
这压根不就是一个故意“折磨人”的学问吗!非要逼得天下人整天客气来客气去,全都成了假面孔之人。
群情激动,又带有一些盲从,萧宸这次的输赢根本不用判,已经算是有了结果。
见此情况,田单反应很快,暗道:“现在如此情形,乃我大齐收揽人心的大好时机!”
一边想,田单赶紧暗示齐王,在其耳边小声道:“大王,此时士子心服,百姓支持,此等良机,还请大王做些表率,以笼络人心!”
比起田单,齐王姿势实在太过平庸。不过还好,先前田单帮助自己出头,与百家硬顶,齐王看在眼里,以前对于田单的不满也淡化许多。赶紧问道:“爱卿何意?”
“废除齐地内无谓之礼!”田单言简意赅,答得十分痛快。
齐王眼睛一亮,到底是居于王位之人,也反应过来。即刻,便大声宣布道:“闻萧先生之言,寡人真如拨云见日,茅舍顿开。萧先生之言,也真乃是真切良言。”
“萧先生说得对,礼不应行于表,而应表于内。寡人现定,从即刻起,废除大齐境内一切无谓礼节,让众官员百姓以后能够活得更加自在。”
齐王越说越顺畅,最后一言,言入心悬,说得更是诚意十足。
“大王万岁!”
“大王英明!”
很多百姓官员今天来参加文武大会,本来只是为了看热闹,完全想不到还会有所收获。齐王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废除哪些礼节,哪些礼节又算是无谓的。可是有这么一说,众人相信以后绝对会轻松许多。
由田单带头,在场所有齐人集体跪倒,第一次心口合一,高呼起了齐王英明。
“哈哈哈,好,好!诸位子民快快起身,快快起身。”齐王看到“收获”,喜于言表,也是动情起来。
此时再看论战主角之一的孔离,他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口唇哆嗦,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就像一只中箭的麻雀,连叫嚷都做不到了。
先祖一生心血,被人区区数言破去。更将其说成是无用之学,无用之功。可偏偏,作为子孙后人的孔离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反驳,说不出任何道理用以反驳。
再者,经过萧宸的一番论述,孔离在内心深处,居然隐隐有些认可萧宸之言。
可是这一认可,无疑对自家先祖乃是大不敬。说到认可,别人可以,儒家中人也可以,独独这孔子的嫡子子孙,万不可如此。
又气又急又迷茫,心绪完全被破,苍白无血色的脸突亦涨红。孔离只感觉喉头一热,一口热血喷出,仰面朝天而倒。
“孔先生!”
“宗主!”
孔离忽然倒地,儒家一众与百家人员纷纷着急而呼,上前搀扶。
还是荀子眼疾手快,离得孔离距离又近,先众人一步扶起了孔离。
看着这先前还傲气无双,咄咄逼人之人,现在变得面白如纸,众人心态各异。
齐王、田单等一众齐国权贵看得暗爽,可儒家与百家之人就免不了有一些“兔死狐悲”,心里戚戚然。
一家学问,以此为生的东西,被人家区区数言就这样轻易捣毁,谁也受不了啊!他们更怕,自己家的学说也有问题,也被人所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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