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顺着电梯上楼，来到家门口才想起来，忘记去餐厅里买点东西回来。
刚想重新往下走，正在这时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不小的动静。
乒乒乓乓一阵摔，听着像是不止一个人。
李佳忙钥匙插孔开门，她还在想着怎么和李凝禾打电话开口，却被入门的情景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乔温会不在家或者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没想到餐桌上热气腾腾，乔温手忙脚乱正在摆火锅。
而李凝禾正在厨房准备摔了一地的菜盆和筷子。
“你妈吃辣吗？”乔温拿着辣椒油由于倒不倒，一转头看到李佳站在门口，手一抖甩了小半瓶进去。
李佳脸上还有残余的震惊表情，换了鞋走进来。
“你们……”她看着桌上的情景，“饿了？”
说完又觉得不像，已经快九点了，桌上的摆盘丝毫没动，看起来是在等人齐了一起吃。
“我就说正好吧。”乔温朝李凝禾挑了下眉。
欢快对李佳说：“阿姨，我们等您一起回来。”
说完朝李凝禾用力使了个眼色。
李凝禾平时挺沉稳一个人，跟她妈妈说话的时候就结结巴巴。
“妈，今天过年佳节，一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吧。”
李佳看着桌上沸腾的火锅，又想起过去这么多年中曾经那段失败的婚姻和家庭，忽然一下情绪失控，转过身哭了起来。
“怎……怎么了？”乔温慌张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擦去眼角的泪水，李佳很快转身过来，拉开椅子坐下说：“新春佳节，就是应该这样坐在一起吃饭的。”
她拿了筷子分别给乔温和李凝禾夹菜，李凝禾第一次在家中感受到和乐融融的氛围。
端着碗给李佳也夹了一筷子，听到她说：“今天要不留下来吧，妈妈明天不上班，可以在家做饭给你吃。”
李凝禾一时愣住没有回答，餐桌底下小腿被碰了下，乔温正在给自己用力使眼色。
“好。”李凝禾笑道。
却发现坐在对面的李佳似乎有话要说。
她轻轻搅动筷子，把付出水面的青菜夹过去。
用听不出语气的声音说道：“今天医院来通知，穆伟明死了。”
“哒——”一声，李凝禾的筷子一时没拿稳摔到了地上。
“筷子掉了。”她用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弯腰捡起来的时候，有一瞬间顿住。
这话让她觉得恍惚。
尽管在医院里她曾经对穆伟明说过那样的狠话，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感到一丝奇妙的感受。
她说不上这是什么感受，只是感觉到一切器官都仿佛被抽空。
手指动了一下，筷子已经被先拿走。
李佳捡起了筷子后，上前抱住李凝禾。
母女俩谁也没说话，李凝禾感到妈妈搂住自己的背用力拍了拍。
“妈妈在。”李佳今天的语气特别温柔。
让李凝禾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体弱多病总是睡不好，睡不好就喜欢哭。哭得这张脸通红，感觉快要烧起来了。
穆伟明听到自己的哭声就烦，躲到另一个房间里不想管。
那时候的李佳事业还没有这么成功，她一回家听到李凝禾的哭声，就是这么冲过来抱住她。
单手在后背温柔的拍啊拍，知道李凝禾情绪安抚下来，终于肯窝在她怀里好好睡一觉。
李凝禾在父母离婚分家后，选择性把这些久远的记忆全都忘掉。
但是不知为何总是记得这个场景。
一顿晚饭继续吃得其乐融融，仿佛从来没有过中间这个插曲。
李凝禾在中间有看过眼色，只是想要提起前，被李佳压了回去。
“先吃完了吧，我不想再饭桌上听到影响食欲的话。”
一顿火锅吃得各自心思深沉，结束后收拾完，李佳带着李凝禾去了书房里。
乔温站在阳台上往外看风景，装作对她们家事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原本还站得挺直，在书房门关上后，瞬间伸长了耳朵。
“穆伟明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不配作为丈夫和父亲的，但是如果你想去最后送她一程，我可以把地址给你。”
李凝禾思索了几分钟，李佳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站在一旁。
过了一阵，李凝禾若无其事继续夹菜说道：“在医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给为他养老送终，既然说出来了我就会做到。”
抬眸看向李佳，借着月光照射，李凝禾发现她那个女强人一般的妈妈，不知何时有了几根白发。
李佳听完后点了点头，靠在书桌的椅子上打开电脑。
手指停顿住好久都没下一步动作。
桌上递过来一杯水，李凝禾递过来后没有离开。
她视线看向窗外，问道：“您现在还恨吗？”
“没有什么恨不恨的。”李佳回过神，继续打开工作邮箱。
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我曾经一直咬着想要恨他，临了了才发现，恨他也没用，只能让我自己不断内耗。把他当成阿猫阿狗街上不认识的路人甲，才是对我自己的解脱。”
李佳靠在椅背上，转身对李凝禾说：“所以他现在只是一个陌生名词，我也不想再多跟他纠葛。但是他毕竟给过你生命，我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把选择权让出来。”
李凝禾看着李佳的眼睛，淡然一笑。
“我知道了。”她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妈妈，如果我还能和乔温互穿换回来，我会好好去学医。”
“你……”李佳轻轻皱眉想要解释。
李凝禾先一步解释说：“不是想要对您的屈服，是我明白了梦想和现实不能混为一谈，人生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现在做得每一个选择对未来都有很重要的影响。”
“不过我可以继续试着化妆吗？”李凝禾试着提问。
李佳手指噼里啪啦打在键盘上，没有回头，盯着自己的电脑对李凝禾点了点头。
“去吧。”她说。
李凝禾用力“嗯！”了一声。
手缩在袖子里捏成圈，正准备离开，目光扫到楼下人工湖边看起来有道黑影。
这时书房门被扣响，乔温焦急的声音响起。
“你们楼下好像有人要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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