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整个车厢内都陷入了一种沉默的尴尬。
李佳的车速趋于平稳，但是李凝禾能感受到她妈妈脸上逐渐消失的笑容，以及这不简单的氛围。
脑袋疯狂运转都没想出以什么借口混过去，在一直看李佳的眼色后，李凝禾小心翼翼拿起手机想要挂断。
在挂断的前一秒，李佳率先开口。
“你好啊，我是李凝禾的妈妈。”
“......”
沉默不答的时候，梁彦就在电话那头察觉到异常，听到李佳的声音还是紧张了一下。
“您......您好。”梁彦在电话这头不自觉坐端正，从斜斜靠着墙都姿势立刻跟站军姿似得站直。
“这是谁？”李佳在前方路口停下，用听不出语调的语气问李凝禾。
李凝禾没有挂电话，想了一会儿后介绍道：“另一个知道我们秘密的朋友。”
“是对你很重要的朋友？”李佳追问。
李凝禾有些紧张，但是没有否认。
用轻声但是坚定的语气附和道：“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朋友，我对他而言一样重要。”
梁彦在电话这头，他站在空空荡荡的客厅内，看到风从没关好的窗户吹进，吹得窗帘轻轻飘起，此刻的心跳声比窗外的鸟鸣还吵闹。
看到把两个人都吓到了，李佳才笑了笑，没打算继续吓他们。
她默默调响了电台的音量，留给李凝禾讲电话的空间。
“怎么了？”李凝禾语气和往常没有电话。
她刚刚没有急得挂电话，梁彦不是那么轻易会流露出自己柔软一面的人。
“客厅和厨房已经清理完毕，剩下还有两个卧室，我们会在明晚之前全部清理完，这是物品清单，请过目。”
来的这个负责人说话语气和韩秘书一脉相传，拿到梁彦签好的清单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完离开。
工人随着这负责人走出去，忍不住过来谄媚问道：“这些看起来还很新，要拉到哪里？不然这椅子可以给我带回去吗？”
这负责人丝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说道：“全部都送到垃圾站，这个门出去的东西都要处理干净，别沾染上这里的气息。”
说得仿佛住在这间屋子里的人有病菌一样。
梁彦盘腿坐在客厅中间，拿着电话说道：“没什么，忽然有点想你，明天放学我来接你。”
到了目的地，李凝禾没有马上跟着李佳上去，而是走到了另一旁，问道：“你家里被清空了？那你住哪儿？”
“之前打工存下来一点积蓄，还有外婆留给我的钱，找个地方暂住应该不难。”
“那你还能住多久？”
“一周。”梁彦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一周时间够了，我准备搬到学校附近找个租房，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去实现。我挺开心的，因为可以到一个新的地方。”
他从空荡的地板中间站起来，整个屋子原本堆满了东西。等工人们全都搬走后，梁彦发现原来这空屋子还能这么大。
所有跟梁世勇有关的细节都从他的眼前消失得一干二净。
走到阳台上拉开窗帘，依然有几个多事的邻居坐在楼下往上看，见梁彦拉开的瞬间，又都心虚散开。
梁彦喜欢和李凝禾讲话的感觉，仿佛所有的困扰都会得到平抚。
“李凝禾，你说我以前是不是挺胆小的？”梁彦轻声问道。
“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未来的你一定会感谢现在的你。”李凝禾说。
梁彦一愣，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我忽然很想见你，原本面貌的你。”
在乔温的再三要求下，安娜把她送到了就近地铁站。
不知道李凝禾和李佳谈得如何，她现在不能回家，也不会回李凝禾的家中，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学校要坐一个小时地铁，但是又不清楚李佳在知道自己以她女儿的名义住在宿舍会不会生气。
李凝禾坐在地铁口外徘徊纠结，注意到五米开外有个小老头正在准备拉二胡，摆好碗后又戴上一副圆圆的小墨镜装作盲人，甚至破碗旁边还放着一张付款二维码。
一套行头看起来十分专业。
见乔温一直盯着自己看，小老头还把墨镜摘下来往乔温这里瞪。
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做出一个“您继续”的表情。
“你看什么？”耳侧忽然有个很近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乔温吓得失声尖叫。
一转头才看到宋楚涵双手抬起，满脸无辜，还朝她呲出一口大白牙。
“你怎么在这里？”乔温抬头看地铁站名。
这个地铁站距离他们小区有几十站的距离，距离学校也很远，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和宋楚涵偶遇到的几率。
“别告诉我你也是恰巧路过这里。”乔温仰起头问。
她躲在路旁，满眼都是不知道该去哪里的茫然，看起来有点可怜。
宋楚涵撑住乔温的手臂扶她起来，往那个总是往这里看得二胡墨镜男被他这么瞪了一眼，终于不再这里看过来。
“当然不是偶遇。”宋楚涵刮了下乔温的鼻子，“刚刚学姐给我发了条短信，讲清了今天发生的意外。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担心你一个人，就让我先过来。”
说完拿出手机转账界面，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学姐还给我转了一笔钱，让我带着你去玩。”
“……你还真好意思。”乔温闷闷说了句。
“走吧。”宋楚涵笑了一下，带着她往地铁站走。
“你看起来有心事。”宋楚涵走在前面，回头没有，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乔温抬头，没有说话。
宋楚涵站在电梯上往后看，指着她的嘴角说：“都耷拉成这样了，把心事写在了脸上。”
“不过你现在在学姐的身体里，倒是比你之前气呼呼的傻样子要好看一点。”
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乔温跟自己打闹缓和气氛，没想到乔温更加垂头丧气。
“我想回到自己的生活，以我自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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