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矿泉水从自动贩卖机前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凝禾站在机器前面迟迟未动，也没有转过身，从背影能看到耳朵倒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过了好几秒才蹲下身，把带着凉意的冰水拿出来。
她发现控制不住自己的耳朵发红，眼神瞟向了别处。
就在刚刚，经过一番兵荒马乱的逃跑后，她就莫名其妙被表白了。
这算什么？她甚至都不是以自己的身份听到得这段表白话术。
李凝禾的手指一直抠着水瓶的表面，冰冻过的塑料瓶在空气中，凝起一层小小水珠，抹在手中有些握不住。
不对！
她现在是乔温的身份，至少不能在当下这个时刻露馅。
李凝禾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调整好笑意想要转身。
就听到身后梁彦的脚步声靠近，一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头上一沉，被压了一顶帽子。
这帽子戴在她头上稍微大了一点点，还带着一点点余温，明显是刚刚梁彦戴在自己头上的那顶。却刚好可以遮住她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需要我告诉她吗？“李凝禾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抬手把帽子调整好。
同时也调整了情绪，让自己眼底尽量保持平静看向梁彦。
梁彦总喜欢盯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他跟别人说话时，是不是也总是这幅含情脉脉的样子。
两个人意味深长又各怀鬼胎互相对视几秒后，梁彦把头偏开。
“麻烦你保密可以吗？“
“好。“
“你说我要是直接跟她表白，她会不会接受我？“
李凝禾又调整了已经摆正的帽子，憋嘴说：“不知道。“
梁彦弯起眼角笑了一下，随即笑容转瞬即逝。
“我跟梁世勇早就算是断绝父子关系，他刚刚说得混账话是他这个人有病，我从来就没有那么想过。“梁彦突然话变得很多，仓皇解释了一通。
帽檐下他看不清李凝禾表情，就看到李凝禾正在反反复复折腾这顶帽子，把买好的水递到他手中，自己又去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瓶。
“你为什么喜欢她？“李凝禾没有转身，紧紧盯着屏幕问道。
篮球场的门这时候被打开，好几个高中模样的男生拿着篮球乌泱泱走进来。
看到这么多人的一瞬间，梁彦下意识挡在李凝禾面前。
李凝禾站在他身后的阴影处抬头看，感觉梁彦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跟那次便利店前她遇到歹人时的情形很像。
这几个高中生打打闹闹，看到场内还有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你们用球场吗？“一个额头绑着发带的男生走过来问。
“我们现在离开。“李凝禾弯腰拿水离开，梁彦一声不吭跟在她身后。
“什么情况？“见他们俩离开后，拿绑发带的男生转动着球问身旁同伴。
同伴正坐在地上系鞋带，头也没抬回道：“男女朋友吵架吧？你哄你女朋友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鹌鹑样。“
“靠！！“
梁彦无声跟在后面走，李凝禾忽然转过头来看他，眼神中的意思是继续刚刚的话题。
“下雨了。“梁彦忽然这么说。
他走到最近的便利店去买了一把伞，撑开后递到李凝禾手中。
“不要淋到雨，早点回去。“
李凝禾还没有接，整个伞面都倾向于她这边。
“这个答案，等她以后站在我面前，我会亲自跟她说。“
“嗯。“李凝禾抿嘴应了一声，接过梁彦递过来的伞。
可能由于幻觉记忆作祟，一瞬间乔温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早点回去，我不送你了。还有，对李凝禾保密。“
“嗯。“李凝禾低低应了一声。
“我发现你的脾气跟李凝禾以前挺像的。“梁彦突然这么说。
李凝禾被一口水呛到，飞快眨着眼睛。
掉头就往反方向走，准备回家。
“对了，“梁彦走出两步后又转过头，朝她咧嘴笑了一下，“你今晚的作品很优秀。不要......放弃自己。“
李凝禾朝他用力挥了挥手。
直到李凝禾走出一段距离，原本应该和她相反方向的梁彦再次转身，悄然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在她身后。直到确认李凝禾回到乔温家中，才又双手插兜离开。
他以前的视线总是跟在李凝禾身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一路送她回家。
不知为何，今晚他特别想这么做，尽管眼前的女生长得和李凝禾完全不同的脸。
梁彦没有回家。
刚刚拉着李凝禾跑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梁世勇不敢去他学校闹，这人阴险又记仇，必然会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现在回去没意思。
看了眼时间，又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一会儿。
一摸口袋，还有一根梁世勇硬塞到他口袋里的香烟。
“傻逼。”梁彦怒骂一声，把这根香烟甩进垃圾桶。
他夹香烟的动作娴熟，从初中开始就在梁世勇的引诱下开始抽烟喝酒。
高三那一年他突然就全部戒了。
梁世勇见功亏一篑，还想再劝，被他拽住衣领揍了一顿。
梁彦知道他这个晦气爹的意思，想让自己接他的衣钵，他也能在中间周旋讨钱。
梁世勇看到这烟就心下烦躁，从路旁的小卖部买了瓶碳酸水。
一口气喝了整瓶，胃里被气体涨得难受，脑袋发涨的感觉倒是好了一点。
在街上晃荡半天，对比了一圈钟点房和酒店，梁彦最后走进了一家黑网吧。
一进去烟雾缭绕，噪声环绕，还带着一股食物和体臭发酵的熏人味道。
“单时还是包夜？”前台那个叫宁姐的女人头发染成了银白色，右手手臂还有一条蜿蜒蛇形的纹身。
梁彦看了眼这个糟糕嘈杂的环境，揉了揉太阳穴说：“包夜吧。”
他抽出钱包准备去拿身份证，对方打了个哈欠看都没看，递给了他一张座位卡。
“不用这个。”她把烟夹在手上，朝梁彦挑眉抛了个媚眼，“你又不是第一次来，宁姐这里的规矩，你还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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