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里，徐文满脸上冒出虚汗，李家那三人是他的舅兄，李婉的亲兄长，他曾当着这几人的面承诺爱护李婉一生。
“李家告你谋害亲人，你可有话说？”皇帝心底很生气，可他不能表露，他和李婉没有任何关系。
“陛下，绝无此事。”徐文满慌忙跪下。
“你看吧，这里有口供还有证据。”皇帝指指面前，赵公公双手端起来送在徐大人面前。
徐文满擦擦额头汗水，上面是一份仵作验尸报告，写着某年月日查验一具死去十多年女尸，残存尸骨上有慢性毒药残留。
“不，不可能。。。”徐文满这次不是惊吓了。
“大。。大哥。。。这。。。这是。。。”他抬起头问李渚。
“李婉。”李渚嗓音沙哑。
徐文满双手颤抖，低下头再次仔细看那薄薄一片纸，他虽然知道下令将李婉葬在乱葬岗的是谁，却还不知道她的死也不止是久病不治。
李婉，那个人如其名的女人，他曾经仰慕的人，他曾发誓用一生呵护的女人，他也曾遗憾佳人早逝，却从不曾怀疑过那里面有别人的手笔。
“是谁？”徐闻满嗓音发颤，他努力不让自己在皇帝面前失仪，可谁都能听出来他那两个字里面饱含绝望。
李家三兄弟互相对视，他们没料到徐文满不怀疑那些证据的真实性，他们本以为徐文满会一口咬定都是假的，现在徐文满那颤抖的双手，抖动的双肩，还有嗓音的嘶哑，都显示他是真的不知道李婉怎么死的，而且也相信他们拿出来的这些证据。
李家众人其实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有徐文满的参与，或者他至少是首肯的，现在看来他居然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看他那样子也不是作假，李渊叹口气，“大哥，这。。。”他不确定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是谁害死她？”徐文满又问。
“你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李渚说，徐家人口简单，当年也只是徐文满母子二人罢了，能够在徐家内宅放置慢性毒药的人除了徐家老夫人还会有谁？
徐文满身子一软坐在地毯上，是呀，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只是不想相信罢了，李婉不曾和人结怨，嫁给他之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他的后院里被人下毒，除了不喜欢她的亲娘还能有谁呢？这也是为何会将她丢在乱葬岗的原因。
“为什么？”这话他也是问自己。
当初迎娶李婉时，亲娘曾经说过可以靠着丞相府步步高升，是呀，也许那时候就是看中了她背后的权势才会表现出喜欢，没想到李家突然离京对他没有了任何帮助，现在想来确实是在那个时候亲娘有意无意开始在他面前抱怨新妇傲慢自大，对待婆母不够恭谨，他的亲娘为了他操劳幸苦，他怎么忍心在自己显贵之后委屈亲娘，所以曾提点李婉要对亲娘好点，顺着他的亲娘毕竟她不容易。
当时李婉是怎么说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亲娘更是多次哭诉要回老家去，不想在这里受人白眼，还有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也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他当时就生气了，李家书香门第为何李婉就不能容忍他的老母和表妹？他怒气冲冲的跑到她的房间发了好大一通火，她吓坏了承诺以后会好好孝顺婆母好好对待表妹的，他当时挥袖离开却不想那时正是李家离京，她在这京中再没有亲人了。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是多么无情，在她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却夜夜留宿表妹房中，更是将家里的一切事物都交给亲娘打理，让她日日在自己院内闭门思过，也不知道那些寒凉的夜里她是怎么度过的，他要迎娶表妹时她说了什么？好像是恭喜还是祝福？因为她大度不计较还拿出自己的嫁妆所以自己觉得她是想明白了，那些日子夜里似乎常常看到她立在窗前，但他忙着升迁从不曾在意。
后来她生了个女儿，娘说正室生不出儿子没用，跟着他也不喜欢那个孩子，好在表妹肚子争气给他生了儿子，有了长子之后他更加不愿意见到她了，直到她病了，再次相见已经苍白消瘦，没了当娘名满京城的美貌，是什么时候她居然病的这样重了。
他着急了，他开始慌了，他虽然冷落了她可心里还是有她的，请了京城所有名医，每个人都摇摇头，说是不治之症，几个月后果然她撒手人寰闭上了那双水波潋滟的双眸。
看着她的棺木远离，他的心也就一片死灰，好在还有表妹，还有他的儿子，还有刚出生的小女儿，还能慰籍他的心灵，孩童的欢笑还能给他的生活平添些许欢乐，他却不曾想过远去的人留下那个孩童该如何，是呀，娘说那个孩子性子不好，心肠太恨，会伤害他的儿子。
那就让她远远的住着吧。
“陛下，这事就不要经刑部大理寺了，臣等自己解决吧。”李渚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好吧，徐爱卿，起来吧。”皇帝也觉得还是徐家内部处理的好，毕竟这也算是丑事，看徐文满也是真心对待李婉，只是造化弄人。
“谢陛下。。。”徐文满挣扎起身，似乎他一下子老了许多，前些日子那些意气风发已经远去。
“陛下，臣等告退。”
“去吧。”
四人出了紫宸宫，屋外的秋风吹过，吹起衣袍下摆，吹起头上发丝，徐文满手里纸张也被吹的簌簌作响。
“徐大人。”
“不敢，二哥请吩咐。”
“曦儿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是。”
“婉儿要重新安葬。”
“是，择日我亲自去葬入祖坟。”徐文满说。
“不，我们要葬在李家。”李渊摆摆手，他们早就商议过了，绝不让小妹在地下还挨着徐家。
“二哥。。。”徐文满看着李渊，他想百年之后和李婉在一起的。
“怎么？”李渊挑眉。
“二哥，毕竟婉儿是我发妻。。。”
“文满，婉儿是李家掌上明珠，老父因她早逝思念成疾，临终都在念着她，还是让她陪伴老父吧。”李渚说。
“如此。。。就依大哥吧。。。”徐文满低下头，李鹤皋当年对他有提携之恩，又是岳父，提起李鹤皋他更加愧疚难当，当年李鹤皋离京特意嘱托他好好对待李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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