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遮天,天色晦暗,视野模糊。
泥泞的路面上,浑浊的水流汇聚、蔓延、流淌。
豆大的雨滴不断砸落在水面上,水花不断溅起,发出密集的“啪啪”声,充斥耳廓。
莫凡和方乐珠二人背着大包小包在大雨中赶路,每一脚踩下去,都是泥水四溅。
脚下有些滑,还不时会陷进已经被雨水浸透了的泥土里,深没脚面。
行路很是不便。
为防雨水钻进眼睛里使眼睛酸涩,二人都把头垂的很低,只偶尔才会抬起,随意的打量四周。
方乐珠抬起头,在大雨中眯起眼,努力望向前方,试图望穿雨幕。
然而,仅数步之外,视野便开始模糊,再远,就几乎都成了朦胧。
大雨阻碍出行,他们离开墓园已经有段时间,却一个行人都没有看见。
背后,梦泽城早已经看不见,好像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在大雨中,踩着泥泞的路面,孤独的艰难前行。
方乐珠转头看身旁的少年,紧抿着唇,有话语在喉间酝酿,只是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终是没有说出口,重新垂下头去,继续默默赶路。
莫凡转头看她,见她好像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不由有些奇怪,靠近些许,大声喊:“你怎么了?”
刹那,喊声盖过了雨声。
方乐珠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她不想说,莫凡心中更是疑惑。
眯眼看她一阵,没有再追问,暂且放下,过后再说吧。
于是,短暂的话语之后,二人间重又沉默。
雨声“哗哗”,某个时刻,莫凡的声音突然响起:“停一下。”
方乐珠闻声停步,疑惑看他,却见他停步不前,正盯着前方。
顺着他视线望去,瞳孔微缩。
视线穿过雨幕,看到一团模糊的巨大阴影出现在他们前方,高逾丈,将前方的道路整个占据。
阴影微微晃动,好像还在增高变大,耳中隐约听到有仿佛是“咕唧咕唧”的杂音夹杂在雨声中。
这明显不是应该出现在空旷的道路上的场景。
望了一会儿,阴影明显增高了些,变得更加庞大,已经超出了道路的宽度。
“闪开。”
陡然听到莫凡大喊,方乐珠还没有反应过来,肩头已经被莫凡单手抓住,巨力袭来,身体已经被莫凡带着向后飘去。
与莫凡配合不是一次两次了,方乐珠虽惊却不慌。
“轰!”
一团黑色的物事在视野中极速放大,骤然轰击在他们二人刚才站立的地方,轰然爆散开来,大地震颤。
莫凡脚下连点,带着方乐珠急退,躲避飞溅而来的物事。
情况太过诡异,莫凡很是谨慎,与方乐珠退出数十步,方才停住。
“莫凡,怎么回事?”
莫凡持剑在手,小心戒备:“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他眉头紧皱,好似是在仔细感知,有些不确定的补充道:“刚才攻击那一瞬间,有法力的波动。”
“法力?”方乐珠心中一紧,当下不论什么事,一旦牵扯到法力,都不会是小事。
“可是很奇怪,法力的波动只有袭击的那一瞬间,然后又消失了。”
方乐珠咬了咬唇,犹豫道:“要不我们绕过去?”
虽仍不清楚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却不想莫凡冒险。
反正现在尸骸已经到手,他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往回走,到了特定的日期,在某个路口,短暂的分别,然后经过半年再顺利相见。
她不想中间横生事端。
莫凡摇头,眼底带着好奇:“不急,先看看再说。
法力的波动一闪即逝,很弱,料想不会很强。
小时候经常听阿爹说以前的事,千奇百怪。
说是那时候连尸体都不能乱丢,处理不及时,就很可能会尸变。
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真的见到过,我还以为那些都已经成了过往的传说,不会再出现。
今天算是开眼了,真的见到一个。”
和莫凡一起生活十年,方乐珠曾多次听莫凡提起莫长春曾经讲过的那些故事。
但二人关注的点却截然不同。
始皇帝陨落前的世界,莫凡看到的是千奇百怪,是绚丽多彩。
方乐珠想的却是,在那些光怪陆离之下,毫无自保能力的凡人生活该是如何的艰辛和不易。
看着前方仍然在不断变大的阴影,想到莫凡说这未知的物事不太强,方乐珠终还是没有再出言反对莫凡的决定。
脚下的大地突然轻微抖动了下,与此同时前方那团阴影骤然变大。
好似是一个蜷缩沉睡的巨人突然醒来,起身,站直了身体,舒展开了四肢,顶天立地。
二人骇然,即便相隔重重雨幕,他们仍能清晰的看出那是一个巨大的人形。
“吼……”
巨人怒吼,仿佛已经被压抑了无数年,一朝释放,满是急需发泄的欲望。
毁灭和杀戮的气息弥漫,吹响来自荒古时代悲凉的号角,惊人的气势升起。
“轰…轰……”
巨人双臂摆动,迈动脚步,向着二人走来。
脚下的大地随着巨人的步伐不断颤动,巨人靠近,望着那十数丈高的恐怖身形,莫凡不久之前还很是乐观,此刻却只剩震惊。
“这什么玩意儿,这么大?”
他与方乐珠对视,不约而同大喊出声:“跑!”
二人向来时的方向狂奔。
巨人弯腰,大手像是一把巨大的铲子轰然铲向地面,巨响声中,巨人双臂连挥,两团巨大的黑影破空袭来,撞破重重雨幕,发出“呜呜”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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