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你这桌子多少钱，从这钱里扣。”
王伯坐在地上，高举手在头顶摇了摇，说话有气无力：“算了，桌子不值钱。”
方乐珠也不客气，兜起衣摆，将一堆铜板碎银子尽数扫了进去：“莫凡，咱们又有钱了。”
“这次看好了，别又让人给偷了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方乐珠小鼻子一皱，不高兴的白他一眼。
转身，兜着衣摆“噔噔”跑上了楼，她要去找个袋子装钱。
莫凡缓步至柜台旁，探身看到王伯正坐在地上，不解：“王伯，你好好的坐在地上干什么？”
王伯摇头，长吁短叹，吃力的爬起来，将自己摔进椅子里。
莫凡好笑看他：“王伯，游侠儿已经赶跑了，估计是不敢再来闹事，您这是怎么了？”
王伯道：“你们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来闹，可你们总是要走的。
等你们走了，他们还不得要加倍的来闹。”
莫凡一愣，这却是他没有想到的。
好像王伯说的还很有理。
莫凡试探问：“那，要么我现在追上去，把他们全都杀了，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王伯骇了一跳，连忙摆手：“别别，那么多人，你这孩子，怎么能说杀就都……”
说着，见莫凡正打趣笑望着他，反应过来莫凡是在逗他，忙止住话语。
王伯脸色当即露出几分不悦：“你武技高强，不在乎他们这些游侠儿的报复。
我只是平头百姓，却是斗不过他们。
你今日如此妄为，让我以后如何在此立足啊？”
莫凡握剑的手紧了紧，道：“王伯切勿担忧，今日之事起于我，是我思虑不周，自当担其责。
您且稍待，我去去就来。”
王伯心生不好预感：“你要干什么去？”
莫凡一边向外走，一边道：“我跟上去看看，如果他们真报复之心不死……”
余下的话，莫凡没再说，他人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王伯忙追出去，莫凡却已然奔出老远。
王伯追之不及，大急：“莫凡，那都是人命，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莫凡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方乐珠听到动静，从楼上推开窗户，探头看王伯站在楼下太阳地里：“王伯，莫凡怎么了？”
“你快去把莫凡追回来，他要把那些游侠儿都杀了。”
闻听是此事，方乐珠更不在意了，一路来，听多了游侠儿聚众为非作歹的事，在她想来，天下间的游侠儿都死光了才好。
这样，那些老实本分的百姓才不会再被人肆意欺负。
“王伯，您且宽心吧，游侠儿那么坏，死不足惜。
打了小的，来大的。
打了大的，来更大的。
什么时候是个头？
您就别管莫凡了，他行事自有分寸。”
王伯不说话了，果然，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
莫凡年纪不大，看着面嫩，动起手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方乐珠看起来活泼可爱、青春靓丽，却也不是个心软的主。
王伯哀叹，这都是个什么世道啊，成天打打杀杀，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太平下来？
……
方乐珠做好了饭菜，却久等不到莫凡回来。
她不吃饭，要等莫凡回来，王伯便也饿着肚子和她一起等。
这一等，二人就等到了午后。
莫凡回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凝重。
方乐珠端水给他洗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唉，”莫凡叹息，洗好手，落座，对王伯道，“王伯，你这客栈怕是真开不下去了。”
等他的这段时间里，王伯已经想开了。
不能开就不能开，算了，他打算去和儿孙汇合。
闻听莫凡话，也不觉失望惊讶，只是有些好奇莫凡为何去时和回来神情差异如此之大。
“遇到了事？”
“嗯，他们确实有意要报复，不过我却没杀他们。”
方乐珠道：“为何？”
“我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地方，然后看到一些人。
一个大胡子，这个人我见过，在城卫兵大营里。
是城卫兵要缴杀的反贼。
现在却光明正大的和城主独子葛苏坐在一起饮酒作乐。”
方乐珠美眸瞪得老大，她马上想到了这背后代表的含义：“城主的儿子造反成功了？”
莫凡点头：“是的。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葛苏和那些黑衣人勾结，黑衣人故意现身，引城卫兵大军来攻，拖住城卫兵。
这才给葛苏叛乱制造了可乘之机。”
莫凡说的是他那天在城卫兵大营的事，王伯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方乐珠却听莫凡说过那段经历，此时将一切串联起来，有些原先不太懂的地方，霎时明白了。
黑衣人众身陷绝地，犹自死战不退，酣战不休，战意高昂。
原来根节在这里，他们本就是在与葛苏里应外合，故意现身吸引葛新城注意，合起来算计葛新城。
莫凡见王伯迷糊，不欲给他说大营的事：“王伯，你还是赶紧走吧。
鼓动葛苏叛乱的就是这些游侠儿，现在葛新城兵败被囚。
梦泽城眼下也被游侠儿控制，我观葛苏对游侠儿很是倚重，以后，葛苏做城主一天，这些游侠儿就会得势一天。
梦泽城大概是真的要乱了。
逃吧，逃去睢城，那边太平些。”
莫凡唏嘘不已，拿起筷子，吃饭。
王伯被他一番话说得彻底没了食欲：“你说那葛苏真会什么都听游侠儿的？”
“我看那葛苏不像明主。
不管他是不是明主，游侠儿趁机做大是铁定的。
您看，现在游侠儿到处散布谣言、打家劫舍，葛苏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不也是没管？
反而与游侠儿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故意也罢，被蒙蔽也罢，反正我看，让葛苏治理梦泽城，梦泽城离大乱不远了。”
王伯一拍桌子，悲戚：“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王伯也不吃饭，直接起身去了柜台后，坐在他的专座上，发呆去了。
方乐珠吃着饭，见莫凡一直愁眉不展，以为他是在忧愁将来：“莫凡，不用担心，梦泽城乱了，咱们躲开就是。”
莫凡摇头，转而问道：“你还记得褚大力吗？”
方乐珠点头：“记得，只是样子记不太清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我与你说过的那个与我交过几次手的大胡子黑衣人，今天又见到他，我先前总觉得他面熟。
今天才发现，他和褚大力非常像。
身形像，面容像，就是多了胡子，换了名姓。”
“他要是褚大力，他会不认得你？”
“十年，我从一个小孩长成年，变化这么大，他如何还能认得我？
倒是他，十年前已经二十多岁，如今也不过三十出头，面容倒是变化不大。”
方乐珠知晓莫凡与褚大力关系，担忧道：“你真觉得像是他？”
“像。”
“你想去查是不是他十年前出卖我们，害死了莫伯伯？”
莫凡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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