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浩天律师所的梁炳强主任开着一辆米黄色福特来到了东方茶馆。三人坐下后，柳芳然开口问道：“梁主任，听黄小姐说，您也是她聘请的律师？”
柳芳然虽然还算客气，但语气中明显夹杂着不满。梁炳强苦笑着说：“的确如此。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黄小姐找到了浩天律师所，说她来自中国，她的舅舅在中国东北被柳志新的公司骗了二百万人民币，还有很多的乡亲也被骗了。她断定柳志新的公司是一个跨国诈骗团伙，她不远万里来到洛杉矶就是要讨个说法。她说她相信美国是一个讲究法律讲究公道的社会，不应该让诈骗犯长期逍遥法外。她还出示了不少证据，其中的一个证据涉及到柳夫人，说您多次为弟弟柳志新非法洗钱并转移脏款。她说她还有更多的证据，正在收集整理当中……”
梁炳强一面不厌其烦地讲述着黄玲玲的案件，一面注视着柳芳然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终于，柳芳然沉不住气了，盯着梁炳强问：“梁主任，您确实看到过那些证据吗？”
“看到了！因为我是她的律师，自然能看到她提供的证据，而且对于其中的一些重要证据还做了复制存档。”
“梁主任，能不能让我也看看那些所谓的证据？”
“对不起柳夫人，因为黄小姐是我的当事人，而柳志新和柳夫人都是我当事人指控的对象，我虽然很想帮忙，但不能做出违背职业道德和律师操守的事情，还请柳夫人多多包含。”
“可是，”柳芳然目光中闪动着怨恨和愤怒，颤着声说：“梁主任，我可是花了重金聘请您的，我也是您的当事人，有权知道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
“不不，柳夫人，您误解了，这完全是两个独立的案子。黄小姐聘请我，是为了追讨诈骗款；而令郎章梓铭聘请我，是为了理清柳志新的沧浪岛事件。从时间顺序上说，黄小姐在先，令郎在后，如果我要选择退出一个的话，只能选择后者了。”
柳芳然十分气恼，却也无可奈何。李士凡插话说：“梁主任，柳夫人并没有让您退出的意思，不过是请您出出主意，看看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一句话提醒了柳芳然，忙说：“刚才黄小姐说，如果我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找她的律师好了。梁主任，对于黄小姐在集资款方面的指控，其实我是毫不在意的。问题是她先入为主，已经对柳家产生了怨恨，不肯为柳志新的案件作证，这才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确实如此柳夫人。我反复研究了柳志新案件的所有材料，柳志新带人血洗沧浪岛已是不争的事实，如果得不到有力证据，他永远洗刷不掉杀人的罪名。柳志新所提供的参与者的名单，除了黄小姐外，其余全是假的，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黄小姐就成了沧浪岛杀人案唯一相关联的人。按照柳志新的说法，沧浪岛上的绑匪绑架了黄小姐，柳志新是为了解救人质而去的，如果成立，就必须得到黄小姐的证实。因此，黄小姐在柳志新案件中居于核心地位，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可是，由于集资款的问题，也可能还有别的什么问题，黄小姐对柳家产生了深深的怨恨和深深的敌意，不仅失口否认柳志新的供词，还额外追加了诈骗集资款的罪行，起到了雪上加霜推波助澜的作用，这就坐实了警方的指控，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李士凡说：“梁主任，看情景那个黄小姐对您还是满信任的，您能否想办法让她转变态度？如果她配合，花多少钱都是没有问题的。”
梁炳强眼睛一亮，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知李先生能拿出多少钱？”
“三百万美元如何？”
梁炳强摇摇头：“恐怕不够。”
“那就加倍，六百万美元如何？”
梁炳强又摇摇头：“还是少了点。”
“那您说个数，多少钱能把她拿下？”
梁炳强犹豫了一下说：“如果让黄小姐推翻以前的证词，编排一个和柳志新的供词完全相符的证词，黄小姐是要冒巨大风险的，除非有让她无法抗拒的巨大的诱惑力，她是不会做出尔反尔事情的。所以我想最少需要一千万美元。”
李士凡正要说什么，柳芳然向他摆摆手，加重语气问道：“梁主任，您有把握说服黄小姐收回以前的证词？”
梁炳强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李先生当真能拿出一千万美元，我就能说服黄小姐改弦更张，做出有利于柳志新的证词。”
没等李士凡说话，柳芳然抢先作了回答“好！李先生可以拿出一千一百万，一千万给黄小姐，一百万给您作追加的奖励！”
梁炳强目光炯炯，立即拨通了黄小姐的电话，用英语叽叽咕咕地说了足足十分钟，然后对柳芳然说：“她已经同意了，但是有一个附加条件。”
“什么附加条件？”柳芳然的嗓音有些发颤了。
“她要求您说出柳志新转移集资款的真相。”
“为什么？”柳芳然大惑不解，问梁炳强：“如果黄小姐愿意重新为柳志新作证，说明她已经愿意和柳家结成利益共同体，为什么还要抓住集资款的问题不放？”
“这个问题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已经问过黄小姐了，她说正是因为你们两家要结成利益共同体，结成生死同盟，她才有权知道集资款的内幕和真相。黄小姐把这件事看得很重，她说这是检验柳家是否值得信任的试金石。”
柳芳然犹豫片刻，终于下了决心：“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告诉她全部真相。”
“您不必亲自打电话了，黄小姐说您只要和我说清楚就行了，她全权委托我来办理这件事。”
“很好！”柳芳然完全释然了。她长长吁了口气，并向李士凡使了个眼色。
李士凡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支票，填写了一串长长的数字，然后把支票递给柳芳然。
柳芳然容光焕发，对梁炳强说：“既然黄小姐全权委托您办理，我也同样全权委托您从中周旋。”说着，她把支票又递给了梁炳强。
梁炳强从容地收下支票，眼角眉梢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好，现在就请柳夫人说说有关集资款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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