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泡好了茶,端给我们,小声说道:“趁热喝点,小心烫嘴!”
“好的,谢谢妈妈!”我接过了茶杯。
晴儿也有样学样,说了声“谢谢。”她瞧了一眼,硬是生生地将跑到嘴边的“妈妈”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来,都坐到沙发这边。”妈妈招呼着我们,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知道,这时候她即使再难过,也不想在我和晴儿面前显露出来。
“欣欣,你先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妈妈叮嘱他:“自己换好睡衣,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知道了。”
欣欣很听话,放下了手中的玩具,去洗手台洗手,做睡前准备。
“安,妈妈给你写的信收到了?”妈妈理了下刘海,抬眼看我。
“是的。收到信,我就赶过来了。”
“哦。这一路一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走好几趟了,熟悉得很。”
“那以后要常回来。”
“好的。”
“你朋友叫什么,不给妈妈介绍下吗?”
妈妈将目光转向晴儿,露出了微笑。
“她叫晴儿。”
“晴儿?这名字真好听。”
“嗯。妈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
“我订婚了!”
“是吗?太好了。是跟晴儿姑娘?”
妈妈一猜就中,女人就是有这方面的直觉。
“是的。晴儿是我的未婚妻。”
我说完,拉过晴儿的手,紧紧地握住,对她说:“快叫妈妈。”
“妈妈——”
晴儿的声音很甜美,像春日里的山泉,叮咚脆响。
“诶,真好!”
妈妈眼里闪着泪光,起身坐到了晴儿的身边,将晴儿的身体整个扳了过去,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晴儿姑娘真是漂亮!我家安真是有福气,能娶到你这么俊俏的姑娘!”
妈妈吱吱地赞不绝口,晴儿这么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儿竟被她搞得一直都不敢抬眼正视她。
这时,张德立也从报纸上抬起头来,两只眼睛在黑框眼镜下贼溜溜地转动着,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未来儿媳妇。
“晴儿,以后你要跟安常回来。这个家就是你的家,我们随时都欢迎你。”
妈妈终于放开了晴儿,高兴地直搓手。
“你们一定饿了吧?我去下两碗面条。”妈妈说完就站了起来。
“不用了,阿姨,我们吃过干粮了。”晴儿也站了起来,让妈妈坐下。
她们俩相互越看越喜欢,谈得很欢。这时候,我在一旁就显得有些多余,交叉着双手,不知道该干什么。
“安,洁和艾还好吗?”妈妈发觉将我冷落在一旁,抬眼看着我。
“嗯,应该还好吧。我都很久没见他们了。”我应道。
妈妈很惊讶,微张着嘴巴,继续问我:“你们还是没在一起吗?”
“是的。我还在鬼族这边,没去崖断山。”我实话实说,不想隐瞒。
“哦。什么鬼族不鬼族的,我都听不懂。要是你见着他们了,回头一块回来,我也把玫瑰和悦悦一块喊来,我们一家子好好在家里吃个饭。”妈妈握着晴儿的手,眼里满是爱意,柔声地说:“现在又多了一个晴儿,真是好啊!”
晴儿眨着大眼睛,插话道:“阿姨,我听安说过他们,他们是好朋友。”
“是啊。不只如此,我跟洁和艾的妈妈都是亲人,这你不知道吧?”妈妈兴致很浓,继续说:“洁的妈妈是玫瑰,她是我侄女;艾的妈妈呢,是我表妹。你说巧不巧呀?要我说呢,这可真是缘分啊!”
“真的吗?那太好了!”晴儿突然就蹦了起来,随后又坐下,冲着我调皮地挤眼睛。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因为洁是我的表姐,这样她就放心不少了。
晴儿一直都很忌惮我的心里只有洁,没有她。虽然她从不说出来,但我能感觉到,她希望我的心里只有她,不能再有别的女孩。
任何的女孩子都会这么想的,我能理解。
“是啊!”妈妈轻叹了一声,说道:“只可惜,你们都在阴间,没法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妈妈的眼角突然就流出了两滴眼泪。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幸福的泪水,或许还有些许遗憾吧。
“没事儿的,阿姨。以后我们有空会常回家看您的。”晴儿很懂事,安慰起妈妈来了。
妈妈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有你们真好!以后等你跟安成了亲,就不可以再叫我‘阿姨’了,应该叫‘妈’。”
“那我可以现在就这么叫您吗?”
晴儿迫不及待地说道,一点都不矜持。
我被她这么一说,惊讶地差点摔了手里的茶杯。
“可以,当然可以。”妈妈激动起来了,双手有些颤抖。
晴儿扬起眉毛,蓝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脆脆地叫了一声:“妈!”
妈妈流出了两行热泪,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诶!真是个好孩子!”
随即,她们抱在了一起,晴儿小脸蛋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妈妈从幸福中回过神来,朝坐在对面佯装看报纸的张德立瞥了一眼,小声地对晴儿说:“他是你爸。”
晴儿深明其意,同样脆脆地喊了一声:“爸!”
张德立显然是被吓着了,报纸从他的手中飘落了下来,掉在了地板上。
他傻傻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时间竟忘了应答。
妈妈白了他一眼,回头对晴儿说:“别理他!以后说不定就不是你爸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算是听出来了,之前在楼下听见妈妈在发火,肯定是冲着张德立的。估计这个胖家伙,做了什么对不起妈妈的事情,否则妈妈不至于这么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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