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取寒读的那所音乐学院是私立学校, 同国外许多名校多有交流项目，师资优异, 学费高昂。招生入学的门槛很高，不但要有才华还要有经济实力。音乐这条路难走，没有金钱做后盾会很艰难。所以张取寒的同学大多非富即贵，家中衬个千万资产都是常事儿。
同学里有一伙人同季风眠交好，都以为张取寒跟季风眠是一起的, 所以同张取寒处得也不错。那天一个男同学做东, 请几个人到亲戚家新开的会所玩儿, 季风眠有事没去，张取寒去了。
会所开在繁华之地, 装修得奢靡高档，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公主少爷这些角色。妈妈桑领着一排公主进包厢叫他们选。包厢里只张取寒一个女客, 请客的那位同学要妈妈桑叫几个少爷来供张取寒挑, 张取寒拒绝了, 从公主里头选了一名看起来比较清纯的陪自己。
见张取寒选了个女孩子，几个男人都不怀好意地笑，张取寒懒得搭理他们, 问女孩：“叫什么？”
“茉莉。”
必然不是真名，不过取得很好, 跟她的一身白裙很搭, 喷着茉莉花味道的香水
“几岁了？”张取寒问她。
“十九。”茉莉楚楚可怜。
“干这行多久？”
“刚第二天。”
“为什么干这个？”
“想赚钱。”
除了最后那句其他张取寒根本不信。这种地方的人什么都敢编, 就像戏里的演员, 演技越好, 钱来得越容易。她手指朝酒瓶一转，命令：“倒酒。”茉莉拿起酒瓶给杯子斟满酒，毕恭毕敬地端着杯子送到她面前。
张取寒喝着酒问茉莉：“找你的人多吗？”
“不多。”茉莉拘谨地坐着。
张取寒瞟了眼茉莉，长袖白裙，领扣系得很严实，袖口的蕾丝花边遮过了手背。跟茉莉相比，她这一身清凉夏装看起来更像这儿的人。
想走清纯少女人设但是矫枉过正了，穿这么多生意难好。
她拿回视线，抿了口酒后说：“下次穿少点儿，至少把胳膊露出来。”
茉莉的手揪着口讷讷地说：“胳膊上……有伤……”
张取寒正要喝酒，酒杯离红唇两公分的距离。她拿眼尾仄向茉莉，茉莉慢慢把袖子拉起来，露出了淤青的一部分，之后忙又拉下去盖上。
张取寒眼睛眯了眯，继续喝酒，漫不经心地问：“怎么弄的？”
“客人掐的。”茉莉垂着脑袋说。
“你家哪儿的？”
茉莉说了一个西南山区的地名。
“上过学吗？”
“上到初中。”
“你要钱干嘛？”
“给我哥娶媳妇。”
张取寒顿觉胸口有点憋。
“你跟谁来这儿的？”
“村里的一个姐姐。”
“知道这个都要干些什么吗？”
茉莉头又垂得更低了些，小声：“知道。”
张取寒把酒杯递过去，茉莉急忙接了。
“跟客人出去过吗？”张取寒问。
茉莉深深垂着头，摇一下。
“人家要带你出去的话，你愿意吗？”
这次茉莉考虑得比较久，之后点头。
张取寒的胸口憋得更难受了，对茉莉说：“滚出去。”
茉莉惊讶地抬头，张取寒眼尾飘着冷气，淡淡重复：“聋了？让你滚。”
茉莉眼圈红了，咬着嘴唇站起身跑出去。张取寒从烟盒里咬出一根烟来点上，把烟盒并着打火机一起扔到桌上。
旁边的朋友问：“怎么了取寒？小丫头惹你不高兴了？”
张取寒咬着烟，冷淡地勾起嘴角，看着茉莉白色的裙摆消失在门后头，冷冷说：“她还没那本事。”
“别跟这种人计较，我给你换个，男的女的你随便选。”做东的男同学说。
“没兴趣了。”张取寒说。
“别呀，叫你出来就是为了开心，你不开心回头我怎么跟季哥交待哇。”
张取寒拿起酒杯朝同学递了递：“那你陪我好了。”
“没问题。”同学拿着酒杯站起来，走到张取寒旁边坐下，跟她碰了杯，“今儿我亲自负责陪皇后娘娘，不醉不归。”
张取寒和季风眠是公认的一对儿，季家势大，别人巴结都来不及，所以对张取寒也都揣着小心。张取寒跟同学喝着酒，左右男男女女也都玩得很开心，有人在前面男女情歌对唱，都是学音乐的，唱得还真不差。中途男同学接了电话出去，张取寒便一个人喝酒了。
一曲唱罢，大家怂恿张取寒上去唱歌。张取寒坐着不动淡笑不语，包房门一开，一个中年谢顶的男人带着一帮捧着酒水零食果盘的服务生进来。目光被沙发中冶艳的张取寒紧紧抓住，而后才移开在包厢里扫视了一圈。
中年男人称自己是会所的老板，听说自家孩子带着朋友来玩特意过来看看，叫大家尽情吃喝不要客气，一切免单。
从老板殷勤的态度上看，请客那位同学家大概势力不小，当亲戚的也上赶着巴结。
她不喜欢秃顶的男人。张取寒咬着烟杆别开脸去，不想理他。那老板非但没走竟坐到了她旁边，跟左右同伴握手寒暄，逐个儿询问他们家是哪里的，父母何处高就。显而易见是来打听事儿拓宽人脉，可他偏偏没有问张取寒。老板跟人握手的时候胳膊横过张取寒身前，她腻烦地往后靠了靠。
老板寒跟别暄完后问张取寒：“你是新来的？”
张取寒两指夹着烟，玩味地眯着眼睛瞧着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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