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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饼中文 >> 母亲的夏语 >> 第57章 幼儿园

小夏,今天妈妈看到你上幼儿园的照片了。有几张,你看起来挺自在的,在和小朋友一起举起一块巨大的玩具,你扭过头,看起来胸有成竹。还有几张,你好像不怎么喜欢正在做的事,有一张在吃饭,妈妈觉得你好像刚刚哭过。

妈妈看到你在照片里的样子之后,就激动的流下泪。

小夏,妈妈知道你会一直留在爸爸老家,和奶奶一起生活,妈妈一直都知道,尽管爸爸顾左右又遮遮掩掩的说过,计划未定,尚无定论,可妈妈也知道那只是敷衍和搪塞。妈妈短期,长期都无法再见到你了,这一点妈妈一直都知道。

这感觉就像寒冬里的一支冰针,直接刺进妈妈的后脑,带来的是刺耳,清晰而又实实在在的痛。它时常出现,会让妈妈一下子被钻心的痛惊的矗立起来,继而失魂落魄好一阵子。

小夏,今天妈妈突然得到计划外的信息,知道你上幼儿园了,就和妈妈猜想的一样。那一条本不该被我看见的分享信息,在它出现的一瞬间就被妈妈捕捉,又在被删掉的前一秒,带着妈妈来到了你的世界。这就像美好的魔法一样,带给妈妈无尽的幸福。

妈妈看到照片里的你,心就立刻沉浸在只有你的世界里。这里有你抱着妈妈的样子,也有你的声音,还有你哒哒哒跑步的样子,妈妈觉得一切都熟悉极了,可同时又觉得已然陌生。妈妈觉得一切都是自己和你注定会在一起的命运,可又觉得一切只是虚幻梦境。得到与失去并存,我们也许有些悲剧的相遇与分离,就像诗一样充满了深远的寓意。

小夏,请不要误会妈妈现在的感受,妈妈现在是在表达伤心或者愤恨吗。不,都不。尽管不常见你,尽管爸爸不泄露一点你的信息,甚至误导,甚至遮掩,但妈妈充满了感激,妈妈对突然看到的你,充满了对今天这飞来的小幸运满溢出来的感激。

只要你过得开心,只要你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成长,融入集体,交朋友,去学习,去寻找快乐,探索新的世界,而妈妈能够偶尔看到你,哪怕是误打误撞的看到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想着你,妈妈就觉得感激。

但这从容和乐观并不是妈妈对你低迷的欲望所致。妈妈发自内心的希望每天都能和你在一起,那对你保护和陪伴的欲望是妈妈生而为人的本能,是妈妈之所以存活在世的依据。但妈妈不再是原来那个人了,不会再因为欲望得不到满足而歇斯底里。这一切,都是因为妈妈在对你的思念里,细细的品味了爱的滋味和它蕴含的道理。小夏,你改变了妈妈,你让妈妈在充满了砂砾的风中变成了满身血痕的更好的人。

因为爱你,哪怕得到的少的可怜,也懂得了要感激涕零。

妈妈看到你幼儿园的信息里,有这一栏要填写母亲的联络方式。于是妈妈用最快的速度填了自己的信息进去,之后我又检查了好几次,担心会被爸爸删掉,或者更改妈妈的身份。而幸运的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记得那时爸爸刚和妈妈说,希望离开我,因为他对其他人动了心的时候,妈妈就和爸爸说,我们离开这里,回到你爸爸的家乡去,我们从新开始,从零开始。我们不再顾及什么女同事,不再争吵女闺蜜,不再理会女朋友,我们一切重新开始。也许回到爸爸的家乡,一切都没有的人是我,然而,在那一刻,妈妈愿意放弃一切。

那时,妈妈多希望能彻底的离开这里,我们一家人,回到爸爸的故乡,陪着爷爷奶奶,和爸爸所有的亲戚朋友在一起,快乐温馨,又小家小气的幸福的重新开始。

妈妈对那种期待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一切都多么错,妈妈为了这个愿景,逼着爸爸去辞职。然而一切都那么错,当妈妈知道爸爸对妈妈这救命稻草一般的建议根本没有当回事之后,就立刻告诉了爸爸的领导。多么错,妈妈那么期待爸爸会知道妈妈想要的真的是抛下一切,只有我们三个人。那么错,一切从那时起就注定不会如愿以偿。

后来爸爸有理有据的说家乡没有发展机会,后来爸爸合情合理的说,他和他的女朋友们不可分离,本性使然。

后来妈妈彻底凉了心。

现在,妈妈在世界的一头,爸爸在另一头,而你在家乡。

曾经一度,妈妈真的困惑,爸爸曾经有过一家人应该怎么一起生活的设想吗。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当妈妈夜里突然哭泣,觉得你不在身边的日子,无法忍受的时候,爸爸说过,无能到我这程度,不能承担照顾你的责任,而奶奶又不能抛弃一切过来。这便成了一道无解命题。

如果不愿为我回家乡,不愿让奶奶来这里受苦,自己又无法照顾,那么这无数条分割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汇合呢。妈妈紧张又难过的等待着。妈妈真想和他商量商量,妈妈真想明白他是怎么想。不愿为歇斯底里的妻子回去不愿让父母来,那么你要如何安置呢。

这就好像姥姥姥爷常常给妈妈的感觉一样,他们常说,我还没想好,我还没计划,于是人生大半就过去了。

一点一点的安排,于是我们从未有过的三人世界就过渡到了从未有过的二人世界,妈妈着急,妈妈也不甘心。

时光一点点的流逝,妈妈希望有一天,至少爸爸可以回到他的家乡去陪伴你。

小夏,虽然妈妈对姥姥,姥爷,对爸爸的行动力产生怀疑,但妈妈不曾否认过爸爸对你的爱。

假如爸爸不在你身边,那一定和所有人一样,是无法作出决定,但妈妈记得他和你一起的时候的样子,妈妈从不质疑爸爸是非常爱你的。

妈妈刚生下你的时候,爸爸常常对妈妈说,他发现他爱你远超过爱我。而事实也是这样的。爸爸对你的爱,是细心而完全的,是他全部可以承载的负荷。

我们一起再等等他,等他回到你的身边,好吗?妈妈和爸爸都永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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