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而疯狂。
难以想象，这些普通的竹签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荀落霁完工，一抬头，险些和贝达练撞在一起，这才后知后觉地他们此刻有多暧昧。
两张脸凑得极近，荀落霁清晰地看见贝达练眼眸中的自己，他知道自己的眼睛里也一定满满得都是对面的这个人。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鼻息交缠，缠绵悠长。贝达练的嘴微微张开，嘴唇微颤，红润饱满，让人忍不住想凑上去狠狠地蹂躏。
妈的，满脑子的黄色废料。荀落霁感觉身体某个部位蠢蠢欲动，默不作声地翘起了二郎腿，“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太棒了！有发哥你简直太强了，这个底面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不，比我脑子里那个好一万倍！”
贝达练不吝赞美，荀落霁被夸得不好意思，随即正色起来，“这是最基础的操作，没什么稀奇的。我只能帮你到这，剩下的一切都要你自己完成。
做模型，最重要的就是图纸。你一定要把图纸画好，尺寸都要事先设计好，再根据图纸进行建构，不能和之前一样，只在脑子里模拟，不付诸笔端。
搭模型的时候要注意一些基本设施。毕竟你做的是建筑，不是纯艺术品。建筑永远以实用性为主，一个不坚固的，没有实际意义的建 筑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你要记住，建筑是有灵魂的。”
烧烤店人来人往，大家相聚于此，把酒言欢，轻松快活。只有小小一隅，庄严肃穆得仿佛在进行仪式。
“谢谢老师，我会牢记于心的。”
贝达练仰头，直视荀落霁的双眼，字字句句清晰可闻。
“老师你，还喜欢建筑吧？”
荀落霁脸色一变，显出几分不自在，嘴唇微动，不置一语。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和之前一样逼问你，那时候我，太不懂事了。”
贝达练起身，“今天真的谢谢老师，我还有事先走了。”
荀落霁的眼神黯淡下来，不知名的情绪又开始疯狂生长。
以退为进，点到即止，后劲十足。真是被吃的死死的。
爱吗？当然爱啊，不然又怎会怀恨至今。
曾经他以为建筑是他的全部，真正失去了以后，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表象终究只是表象，撕开虚伪的外表，把血淋淋的真心曝于青天白日之下，上面刻满了最炽热而纯粹的热爱。
那是一个少年追逐半生的梦。
可是，爱有什么用。
看到图纸模型会生理性呕吐，走进画室就头晕目眩产生幻觉，拿起铅笔尺子时手忍不住颤抖，触碰到美工刀时，眼前晕染开大片大片的血迹......
这样一个废人，爱有什么用？！
心怀热爱，就能忘记伤害吗？
荀落霁的拳头紧了又松，脱力一般瘫在椅子上，左手覆在眼上，透过指缝看着天花板上暖光的灯泡，露出一个虚弱的笑。
笑着笑着，红了眼眶。
荀落霁离开时问张哥要了一大把竹签，在军理课后把贝达练叫到办公室递给他。
其他老师都不在，办公室安静极了。
贝达练郑重地接过，揉了揉鼻子，“老师，以后可以问你一些建模的问题吗？”
“当然。”荀落霁拿过茶杯，喝了一小口，“不过我可不保证都会，行了，你去吧。”
“哦，对了，你可以考虑把木板和竹签组合起来，不过连接处用502的效果可能不太好，可以尝试一下热熔胶，东西的话美术商店应该都有。”
“好，我记下了，谢谢老师。”
贝达练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用力，片刻后，他侧过身来，微微垂眸瞥向荀落霁，“老师，我的作品如果拿了奖，能给点奖励吗？”
荀落霁一口水差点喷到电脑屏幕上。放下杯子，剧烈地咳嗽两声，“学校会发的吧，凭什么要我给？”
果然啊，一点也不会说好话。
贝达练勾起一个微笑，把失望藏在滴水不漏的面具下，“我开玩笑的，先走了。”
又是这种假笑！贝达练嘴角不带感情的弧度刺进荀落霁眼底，刺得他心口发疼。
“你想要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嚯，很有信心嘛。”荀落霁看到小孩亮起来瞳孔，暗道好笑，身子前倾前倾，一手托腮，一手有节奏地轻轻敲桌子。“行，我答应你，拿奖就赏。不过嘛，如果没有奖的话，请我吃饭，怎么样？先说好，是一等奖哦。”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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