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立正准备往嘴里递烟的动作一顿，他掏出烟盒捻熄，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哑。
他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了一番孟泽：“好像是胖了一点，但还不够。”
无声地血流成河。
徐更虽然没办法做到人亲自跟在他后边，但可以让人全权负责他的饮食起居。因为节食，他不能一下子吃成个胖子，所以他少食多餐，然后慢慢加，最后变成了多食多餐。
这是程锡的感觉，最直观的就是杜岭的母亲。她软弱、麻木，最后走向疯狂和死亡。
车停在不远处，里面很暖和，徐更这才正了正脸色：“明天跟我一起回家吧。”
两个人跟陀螺似的不停歇地转了快一个月，等一切安定下来，竟然已经到了除夕前夜。
因为寒风猎猎的天里，没有谁会站在外面等。
孟泽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徐更。
这样，才算是真的结束了。
然后猛地睁开，眼角两滴泪水留下痕迹。
61
“急什么，我又不会跑了。”徐更也往前走了两步，他把围巾缠到孟泽脖子上，又让他伸手把手套戴上。
林一立并非犹豫不决，其实他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
这一切，都是郁杨的一场离奇而复杂的梦。
拍完《梦中人》后，孟泽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就又加入了《世家》的宣传队伍中。
甚至可以说，杜岭根本不存在，只是他的梦中人。
被自己向往和追求的光厌恶，他放弃了对郁杨的爱，于是第一次放弃了自己，另一个杜岭还仅仅是存在；不论是谁，以何种方式，结果都是伤害了郁杨，他羞愧，也痛苦，这是第二次，他分裂出的保护性人格彻底剥夺了原有的主人格。
不放，片子里一些不合逻辑的事无法圆回来。比如郁杨为什么连续一周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个正常人在没有被控制的情况下，家里被外人闯入，反应都不该如此。
他身材还没恢复，媒体不免又得多加猜测一番，他不想抢了风头，只说身体小恙，已经在好转当中。
他穿得不太厚，外边是大衣，里边是西装，看样子是加了班才过来接他的。一张脸白生生的，鼻尖有点泛红。他手里拿着一条看上去就很暖和的厚围巾，还有一副四指连着的手套，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儿戴的。
他没看程锡，眼前烟雾缭绕：“我想给这部电影一个好一些的结局。”
孟泽连忙摇头：“够了够了。”
获得一个崭新的自我的代价就是，最真实的那个杜岭消失了。
每天不带重样的美食轰炸，孟泽觉得他再过一个月就能出栏了。
要说一切只是郁杨的一场梦，他觉得有些狗尾续貂。但电影里面埋了一些细节，已经指向了结果。
“其实我不太懂，如果这个片段换成孟泽来演，观众会更好懂一些，不是么？”程锡一条过了最后这个镜头，“郁杨做梦的话，我觉得有点云里雾里。”
摄像机离他的脸很近，他双眼紧闭，眼皮轻微颤抖。
林一立用发黄的手指弹了弹烟灰，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如果是杜岭的话，醒来之后，又会回归残酷的现实生活中去，那样太令人绝望了。”
可惜程锡没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他亲身参与到这部电影来，觉得这是一场惨烈的自我救赎，只是功亏一篑。
郁杨迷茫地哭着，眼神涣散，不知看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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