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兄还是这般秉直。”洛施衾道：“她与唐家有怨，留着只会害更多人。”
薛承弼见他话说了一半，追问道：“依我所见，她目前也只是杀害画儿的嫌犯，你所说的更多人，是什么意思？”
洛施衾似是在想如何开口，犹豫片刻道：“薛兄以为她钱家是干净的吗？杀画儿，灭王家，都是钱大小姐做的事。我不过是替人消灾，还个人情。”
“王家的事与她有关？”薛承弼从他的话里抓出要点，“你说清楚。”
“是。王家出事，二公子才知她狠下毒手，要灭她的口。”
“等等。唐让只是一个江湖人，与王家又有什么牵连？王家的正义自有官府主持，你竟帮他杀人解决？”洛施衾一声笑道，“我虽是信薛兄的，不过二公子并不想等这么久。还是手刃仇人，更合胃口。”
“钱素绮和王家有什么恩怨？”薛承弼知道的信息也只是谭宛雪口述，并没有其他人可以佐证，依洛施衾所说，两家非但关系不好，还有仇怨，这就解释不通为何画儿会藏千针线索去王家了。
“王家千金是二公子的人。钱素绮怎样也不该去动她，她与二公子不过是演一出戏，却伸长了手干涉二公子的私事，她不该死，那王家的人就该死了吗？”洛施衾一阵嘲道，“毕宋不是也死在那儿，哈，苏秀杀人倒是利落，要是没他们斗那么一出，指不定——”
“苏秀在哪里？”薛承弼薄唇一抿，已不想听他这些歪理邪说，视人命如草芥，他早就该明白他们的手段。
“你惦记他？”洛施衾面色一沉，“既然不想听案子了，那就去吃酒吧。”洛施衾一拂袖，就要出门，薛承弼伸手一拦，挡在洛施衾面前道：“他从未得罪过你，即便有冲突也只是为了查案，你……”
洛施衾伸手一抬，架开薛承弼的手道：“我就是不想听到你提他。”他说话间已出了门，薛承弼见拦不住人，变掌为爪，就要空手拿洛施衾。
洛施衾没料他这般，手腕要穴被薛承弼拿住，嗤笑道：“怎的，他怎样与我有什么相关，你问我是不是问错了人？”
“那地上虫尸，若是他杀的，我替他道歉，他人在哪里？”
洛施衾转身回了房间，突然道：“我杀人你就说我不对，他杀人呢，你就觉得对了，你说过他没有？”
“你和他本就不同。”薛承弼沉声道：“他为王家满门的公义拔剑，纵然冲动鲁莽了些，也无可指责。正因为毕宋身负多条人命债，才左右了他的判断，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他原是在尽他的本分。而你，明知真相为何，却助纣为虐，三番两次阻挠办案，即便那次没有杀了钱素绮，可你打算放过她么？”
“我……随你怎么说，你这是强辩。钱素绮要是拿到千针，销声匿迹，我就不信你还能捉的住她。”
“捉不捉得住那是我的事，你本可以协助办案，但却想着杀人灭口，这和钱素绮做的事有什么不同？”薛承弼皱眉道，虽知无法改变洛施衾的想法，但该说的他还是会说。
“她不是疑犯，我亲眼见着她杀了王家人，杀人偿命，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要紧的。”洛施衾只觉得薛承弼是个呆子，食古不化，也不懂他为何这般拘泥形式，与他争执就是对牛弹琴，气到自己。
“苏秀人呢？”
“你有完没完？”洛施衾胸中有气，薛承弼三句不离苏秀，这是被苏秀吃干净了？
“他到过你房间，与你起了冲突，自然要问你。”
“死了。”洛施衾一甩袖，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那方黑盒。
薛承弼站在原地没动，半晌才道：“你说什么？”
“没听清吗？死了。”
薛承弼前行两步，抓了人手腕道：“你随口一说，证据呢？”
洛施衾手腕被他扣得生疼，咬着牙冷笑，“知道你轻易不信，要证据，喏。”他另一只手伸手摸了黑盒面上圆钮一拉，露出盒内东西，“你且看看是不是他？”
“…………”
薛承弼手底一松，洛施衾顿觉没了压力，却见人的指节按在桌面，硬生生地抠进了半寸深。薛承弼没往那盒子里看，却盯着他脸。
洛施衾被他盯得火冒三丈，“怎么？不敢看？薛兄办了多年的案，还怕这些玩意儿?”
薛承弼吸了口气，眼角余光扫进那木盒：一截白皙修长的手躺在里面，断口整齐，显然是利剑斩断，伤口是新的，血液还未完全凝固，半截白骨裹在肉里。薛承弼闭了眼，又强行挣开，眉间越见阴霾。洛施衾手一翻，抄了那木盒一倒，那手掌倒出木盒，滚了一圈，掌心向上，正中一枚红痣赫然醒目。
薛承弼后背发凉，像被抽了魂般，手掌突然扣上洛施衾的脖颈，收紧了道：“你做的?还是唐让做的？”
洛施衾被他捏得喉咙一响，才惊觉他这是想要他的命，艰难道：“你不放开……我，怎么……”
薛承弼指节松了一松，仍按在洛施衾喉咙上，洛施衾喘了口气冷道：“怎么，案子没查清，薛兄也想要杀人灭口了？”
“我与你说过，别动他。”薛承弼已毫无耐心，手上用力，把洛施衾按在墙上，“我不信，他人在哪里？”
“你既然能理解这种心情，怎的还能指责二公子？呵，倒真开了眼。”洛施衾面上嘲讽，毫不惧他，“你到底是个名捕，还是个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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