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苏秀在，还能与他一起理一理，偏这个时候……
“另外两人还活着么？”唐衍道，虽不愿多想，不过童老已这般模样，想那两人武功稍弱，应是凶多吉少。
老人摇了摇头，“那晚就没了，老朽拼着一口气，往开封来路上赶，好在遇上少爷。”
唐衍站起身道：“你好好休息一晚，我们明日再赶路。”
薛承弼一拱手，与唐衍一并出了房间，正要下楼，唐衍拉住人低声道：“薛兄借一步说话。”
唐衍带人出了客栈，找了个僻静处，思索再三，也没说一句话。
“我替唐兄说吧。”薛承弼道，“唐兄可是觉得，童老能逃出升天运气太好了些？”唐衍看着薛承弼，依旧没开口，似是等他接着往下说。
“第一次他从密道逃脱，因为一行有三人，唐昔赶着进密道找线索，也是怕夜长梦多，放了他们一次。唐兄口中的表兄，武功应当在他们之上很多了。”
唐衍点了点头，算是认同。薛承弼又道：“然而这一次，明明是能斩草除根的，又为什么放了他？童老不过是认识唐昔，但他要的东西没到手，又岂会让人逃走送信，节外生枝。”
“薛兄说的都在理。”唐衍道，“可薛兄忘了，童老身中剧毒，这也是不假。或许唐昔觉得，他跑不远就会毒发暴毙，所以也就没有追他。”
薛承弼一笑，却有几分嘲讽味道，“他连那密道里受伤的冉夕烟都杀，对自己人尚且如此，唐兄还觉着他会饶了别人？”
唐衍此刻说不出话，回想那冉夕烟和童老所中之毒也确为一种，理当是唐昔本人无误。“这么说来薛兄觉得童老不可信？”
“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简直像是故意给我们送信的。”薛承弼道，“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另外两人已死，那就是一家之言，我们根本无法去判断真假。”
唐衍想了想，“那他说的落樱镇……”
“当然也有可能是假的。可我们现在只有这一条线索，不追下去能怎么办？”薛承弼此时却隐隐担心起苏秀，若他在前面先遇上唐昔一行，只他一人实在太危险。
“他们引我去的目的是什么？”唐衍皱起眉，“我去了那他们很有可能拿不到秘籍。”
“他们现在也没找到不是么。画儿是唐兄的人，且假设他们不知道，要是知道这个，更是要引唐兄去了。”
唐衍抬手摇了摇，“画儿是否暴露身份我亦是不知，或许他们早就知道，所以才将她杀了。”
“唐兄真是小看了她。她身上的毒有唐兄一份吧？”薛承弼这许多天的相处，已对唐衍为人有了了解，他对画儿的态度，理应是对下人的控制，不至于杀害。当下也不想再猜，决定问个清楚。
唐衍没想他知道这个，脸色阴了阴，没有答话。
薛承弼又道：“唐兄若能开诚布公，兴许我们之间会合作更好一些，薛某知道的，也会与唐兄言明。如若唐兄不肯说，薛某只是个公差，也不能与唐兄站在一处。”
唐衍抿紧了唇，思忖片刻，“也罢，我与薛兄说清楚。画儿当年离开我之时，身上就带了毒。不是我强加给她，是她要让我放心，有此要求。”
薛承弼几时听过这种傻事，没事儿把毒往身上用，正想说话，唐衍又道：“这毒每日需服解药，只要按时服药，对身体伤害也不算太大。但若是三月不用药，那便会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我原本也不屑用这东西，只是画儿坚持，说这样她能记着我，我也能记着她。”
唐衍叹了口气，“说出来薛兄也未必信，不过事实如此，人已死了，无从对证。”
“这世上竟有如此痴人。”薛承弼道，“唐兄所说的解药，都是如何给画儿的？”
“自然差人每月送去。”说罢唐衍眉头锁得更深，“薛兄这是何意？”
“那画儿与唐兄的关系，并不是无人知晓，至少这个送药人是知道的了。唐兄的这位送药人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唐衍想了片刻，“月前我差人送药，人至今也没有回来，只递了一封书信，说药送到了。”
“现在最大的可能，是人已经没了。”既然画儿早已暴露，那这个送药人怕是也不能幸免，递给唐衍的这信极可能是伪造的。事隔多日，画儿若因此未服解药，被张凉验出，也就说得通了。“按唐兄的说法，画儿对唐兄倾心，是绝不会帮助钱素绮盗书的，‘千针’大约是在落樱镇不假。”
“……”唐衍知他是在推导案情，只说起画儿对他的感情又觉得十分不自在，年轻时的荒唐事，却间接地害了一条性命，心中唏嘘，总觉得欠了她的。
薛承弼道:“‘千针’的秘密，可能只有唐兄去了才能解开了。”
两人说完话，回客栈依旧当着什么都没发生，只都多了些防备。
苏秀与朱铃朱音两姐妹一路西行，离落樱镇也只不过百余里。朱音看了一眼骑马走在前边儿的苏秀，与朱铃并马走在了后头，“姐姐，这就快到地头了，就放他走了吗?”
“这个速度走，也还有三日路程，你急什么。”朱铃也是愁眉不展，苏秀虽与她们同路，却是安分得很，除了必要的交谈，一点儿逾矩的地方都没，她想着与人亲近些也是无法。
“我是替姐姐急嘛。”朱音小声道，面上笑得有些俏皮，“姐姐想不出办法，我可想得出。”
“你……你想了什么办法?”朱铃一诧，隐约觉着她要捣乱，瞪了人一眼，朱音嘻嘻笑道:“姐姐看那是什么?”
朱铃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五十丈外的树上挂着一个蜂巢，离地大约二十丈，形如一颗巨胆，野蜂飞进飞出，仅仅是挂在那，就有些让人畏惧，不敢靠近，“你想做什么?”
朱音道:“先前蛇的事还没跟他算账呢，要日后成了我姐夫，我还怎么报仇?”言罢少女摸出腰间短笛，放到唇边，“姐姐何不让我试试，是我家的蛊虫厉害，还是那野蜂厉害?”她口中说完，深吸一口气，凑近那短笛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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