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回事？”
贝托尔多一脸不可置信：“总不会是因为赫丘利的成功而堕落了——我不会相信的，你从不是会骄傲的人。告诉我，是因为什么？”
而他最终也没能从乔万尼口中撬出只言片语。执拗的青年宁愿沉默也不愿撒谎，他一无所获，换了个话题：“打起精神来！我们要开始忙了,管家希望我们制作一座维纳斯像。确实，我们的庭院中一直缺少女性的身影。我想，一件怀抱丘比特的美神如何？管家说，这会是一个好兆头……”
“——什么？”
有生以来第一次，乔万尼不顾礼节地打断了他。他急切地问：“什么兆头？”
“他没有明说。”贝托尔多不以为意地摇摇头，“但是，还能是什么？”
极致的不安让乔万尼一时难以呼吸。他托人向波利齐亚诺传达见面的请求，谋士答应了他。第二日，乔万尼早早来到他们约定的房间，在地毯上来回踱步。赫丘利完成之后，他们的文法课就此中止，但他想波利齐亚诺明白自己并非为研读经典而来。一向守时的老师这一日迟了很长时间，询问管家后，乔万尼得知他已被临时召去会见来访的枢机主教，克罗齐•奥尔西尼。
“主教为什么在这里？”他问。
管家摇了摇头，请他宽恕自己无可奉告。
这能衍生出太多令人焦躁的猜测。乔万尼无法忍受继续等在原地。他快步走到一楼，徘徊良久后，终于等到波利齐亚诺和朱利亚诺陪着红衣主教走下楼梯。洛伦佐没有下来，这让他在失落之余又放下了心。枢机是位雍容华贵的中年人，他满面微笑，不知道先前与公爵达成了什么协定，他看上去十分满意。
波利齐亚诺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乔万尼，但假装不曾看见。他们站在宫门前，客气地彼此赞美，忽然间，枢机微笑着望向门楣上方的雅努斯头像：“我已迫不及待想看见它挂上橄榄枝的样子了。”
“我想您很快就能如愿以偿。”波利齐亚诺回以微笑。
主教大笑起来：“作为交换，我保证你们能得到全欧罗巴最乖巧的新娘。”
两人相视一笑。乔万尼僵在原地，心像水中的铅一样猛地沉了下去。
波利齐亚诺向枢机告别，目送他登上马车。赭红色的暮色下，车门上的银铃当啷作响，向地平线处驶去。他一直站在门边，直到再也看不见主教的车架，才缓慢地转过了身。
乔万尼就站在他的身后。
可怜的、可悲的人，波利齐亚诺在心中长叹，——你们都是。
“我想，你已经不需要我的答案了。”他对乔万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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