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凤凰从曜火山谷飞起，伴随着一阵阵喧哗的鸟鸣，妲素精从水族回来了。
白衣翩然，裙裾飘飘，沐浴着凤凰真火艳丽的光芒凌空而落，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凤楼微微失神了一瞬，就立刻恢复了矜傲的常态，负手立在山巅，既不说话，也不行礼。
玄一封一步迎上前去：“首领，夜剿醒了。”
“醒了？”妲素精轻敛娥眉，收起腰间的白绫，款款走近，“他神志可还清醒？”
玄一封摇摇头：“只有一瞬，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妲素精宽慰道：“你不要太担心，只要灵台修补完好，他很快就会痊愈的。”
她的目光在玄一封手中的仁义杖上停留稍许，又抬起头，柔声道：“玄一封，明日我们就要出发，你准备好了吗？”
玄一封紧抿着双唇，重重一点头。
这时，在一旁的凤楼却突然冷冷开口道：“凤城酿成诸多大祸，收服制裁他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不是妖族，不必为我们妖族出力。”
“我……”
玄一封刚想要说什么，被妲素精抬手打断。
妲素精眼波流转，故意道：“没错，凤城和涅槃教很有可能与‘魔’有关，对于‘魔’的来历和力量，我们所知甚少，此去凶险极大，玄一封，你非我妖界中人，其实不必冒这个险。”
“……”
妲素精提到“魔”，玄一封就更是非去不可了。毕竟这一路走来，那如影随形的黑气就如同梦魇一般纠缠着他们，神界的变故和人族的纷争，都与“魔”脱不开干系，他一定要搞清楚，所谓的“魔”到底是什么？！
玄一封对上妲素精的目光，坚定道：“我要去。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我帮你找到千机丝，你帮夜剿修补灵台，助他恢复如初。”
妲素精嘴角漾开一抹浅淡笑容：“既如此，明日待风羽明光初升之时，我们在这里见。”
约定之后玄一封先行离开，妲素精望着他的背影疾风般隐没入偏殿，不由轻叹道：“他还想去陪陪银龙之子，哎，都是痴儿。”
风楼不为所动，冷冷拆穿她：“千机丝早就碎裂成灰，我看银龙之子是救不回来了。你不过是看中了玄一封身上的皇天之力，想利用他制服凤城。”
妲素精一怔，继而笑了。
她一笑，周围一切都活色生香起来。
“凤楼，你总是这样不留情面，但这样是不会讨人喜欢的。”她看向凤楼，伸出一指隔空虚点，仿佛点到了凤楼的命门，令他微微一颤，“你代我治理妖族多年，日理万机、殚精竭虑，功绩可表天地，却仍有不少臣民对你不满。他们不理解你的苦心，只看到你的严苛，就是因为你太过刚硬，不知迂回，不给人留有余地。”
凤楼沉默如石，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妲素精越说越觉对牛弹琴，不禁笑道：“算了，从我认识你之日起，你就是如此，多说无益。你们总说我优柔寡断感情用事，也许我和你真应该中合一下。”
凤楼终于开口：“我难道有说错？你没有利用玄一封？没有骗他？”
妲素精收敛笑容：“我别无选择。玄一封身上有元凌霄的皇天之力，对我们是很大的助力。凤城背后是什么力量，你我都很清楚。当年在沧澜海边，若不是清虚玄天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但集结了三大首领的力量，那次才勉强成功。如今光靠我们俩，很难成事。万一不成，让凤城得了喘息生机，魔气卷土重来，别说妖界，九州四界都可能会沦陷倾覆。我……我不敢赌。”
凤楼哼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妲素精望着他，苦笑道：“我说我没有后悔过，你信吗？”
“……”凤楼沉默良久，长叹一声，转过头。他与妲素精对视着，暗金的瞳眸泛起一层微光，在黑暗中竟有一种冷冷的温柔，“我信。我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无论你做了什么样的选择。”
被那双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妲素精恍惚像看到了当年深情款款的凤城，心中一阵血肉模糊的痛。她仰头喃喃道：“虽然不后悔，但我也要赎罪。是我一时心软放走了凤城，也是我纵容他才造成今日之局面。你说得没错，我躲得太久了，不能再这样下去。等事情了结，我会以身祭幻血绫，为夜剿修补灵台，也不枉玄一封帮我们这一场。”
凤楼心中大震，以身祭绫意味着什么？他和妲素精都很清楚。妲素精是料想这一战自己凶多吉少活不下来，才做了这样的打算。
“你！”
妲素精粲然一笑：“凤楼，你我性格迥异，理念不同，一直不算是朋友，私下亦无太多交情。但你永远是我妖族最强悍的将军，也是我最信任的搭档。我们并肩作战这么多次，我可将全族安危托付给你。若这一次，我身死，幻血绫就由你继承。但你定要将我的尸身带回来，还玄一封一愿。免得人家说我堂堂妖族首领不守信用。”
凤楼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无言。
只是暗暗握紧了双拳，指甲扎进肉里，几乎要抠出血来。
黄粱荡。
芦花漫天飞舞，似一场茫茫大雪，将天地四宇覆盖。
突然，白茫茫的天边喷射而出三道疾光，落地即化为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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