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举办两天。
前一天，文瑞作为候补一直用不着出赛，但一中也确实获得了相当不错成绩，最终也挤进了前几名，进入了决赛。
莲城体育馆坐满了人，这时候大概全市的高中生都汇集于此。
一中三班全员在周日的时候全都到了，文瑞坐在场上，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袖体恤，套着21号的球服。
他头上一直盖着毛巾，不肯露面，整个人也一动不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那边一中和另一个中学明华在打球，那边的人好像是不太守规则，屡屡踩着犯规的边缘，让裁判都没办法。
一中这边很快就被拖住了，分数一直不前，就这样耗着。
直到后来快下半场的时候，有一个队员终于受伤了，文瑞才得以上场。
队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文瑞终于拿下了他的毛巾。
露出的是一张俊俏却苍白的脸。
他应和着队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慢悠悠地走到台上。
一中这一边的休息区，欢呼不已，大声喊着或“文哥”或“太子”。
文瑞抬头，难得冷着一张脸一点笑容也没有，他没看一中观众席那一边，他胡乱地扫视，最后眼神黯然地低头，走进了篮球场上。
明华打篮球果然是不太守规矩。
比赛开始前是轮着一中这边投篮的，一中这边安排的是文瑞。
文瑞接过球，轻轻一跳，篮球入筐。
是一个漂亮的三分！
队友们这边都笑了，一中观众席也爆发出欢呼声。
而莲高这边一部分学生认出了那天下午打篮球的文瑞，也不知道兴奋什么，什么奇怪的锅碗瓢盆都能拿来当加油棒欢呼呐喊，引得全馆瞩目，而带他们出来的指导老师是学校医务室的老师，他这时候只觉得脸都快丢尽了，背过身，一个好脸色都不想给。
莲高观众席前坐着莲高的运动员，而周暮就坐在他们身后。
曲径幽一直想回头，但周暮又坐的太远，头上盖着帽子，又带着口罩，垂着头显得相当低调。
最后他索性弃了自己的位子，转身去找周暮。
“周哥！”
周暮“嗯”了一声，声音低哑像是刚睡醒一样。
曲径幽对周暮的状态有些担心：“周哥你怎么了？”
“没事。”他说道，“头有些疼。”
“那你要不出去透透气？这馆里确实是有些闷了。”
“没事。”周暮抬了头，终于露出了那一双暗色的眼眸。
他双眼向来是死气沉沉，看不见深浅的，曲径幽一向也不敢直视周暮。
但这时候，周暮眼睛望向篮球场，眼里竟有细碎的笑意，这笑意就像水里的一点波澜，只是一点便已能将一潭死水弄得有些生机。
曲径幽随着他的眼神，看见了在场上闪闪发光的文瑞。
他那漂亮的一球显然是引起了明华队的注意，防守主力就对抗着他。
他被众人围着倒也不慌，就算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也能找到时机，一击即中，相当漂亮地将球传给队友。
曲径幽叹道：“这是上次那个我帮忙写检讨的？”
周暮应了一声。
“啧啧，没想到才一周没见都这么厉害了。”
周暮半躺在座位上，从兜里拿出蓝莓味的真知棒，撕了糖纸，又将口罩取了下来，将糖送进了嘴里。
他显得有些放松。
曲径幽看着他周哥吃个棒棒糖也能吃出抽烟有的萎靡之态。
也是相当牛逼了，他心道。
“曲径幽，”周暮冷不丁地喊了他的名字，吓得他一个激灵，“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人？”
曲径幽思考半晌，认真道：“周哥你是个温柔的保护者。”
温柔的？周暮陷入了沉思。
“周哥？”
“你看，”周暮眼直直地望向了篮球场，“文瑞像不像个太阳？”
曲径幽看过去，好像是文瑞又投了一个漂亮的球，实在是过于出色了，这时候不但是一中了全馆都在欢呼。
只有他们这边坐着冷静地交流。
周暮没有看他，曲径幽也望向比赛场上。
他道：“文瑞实在是个光芒藏不住的人。”
“是啊。”周暮淡淡地回道。
曲径幽这时候忽然觉得周暮整个人都沉了下来，他有些害怕，莫名觉得周暮好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他猛地拉住了周暮的衣袖，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周哥！”
周暮诧异地看过来。
“你也有光，浑身都是，不过你的光更像月光。”
——清冷又温柔。
周暮双眼慢慢睁大，嘴唇也张开了一些。
面上好像是闪过情绪万千，最终化为了一个轻浅的笑容。
“哦？昭如日月嘛？”
曲径幽红了脸，他一个大男人说那样的话，实在是觉得羞耻。
他支支吾吾地，赶快滚回了自己原来的位子上。
那边比赛已经结束了，文瑞再加入了队伍之后，在下半场里迅速夺分，一举战胜明华，他的队友兴奋地过来抱他，他勉强笑着拒绝了。
馆里一会儿“一中”，一会儿又跟着一中喊文瑞的诨名“太子”。
实在是热闹的很。
文瑞慢慢回到了观众席，上午半场已经没有一中的比赛了，只等着下午与其他学校的决赛。
他的头上又盖着围巾，看不见表情。
浑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惹得大家就算想祝贺也不敢到他面前来。
最后还是作为家长的蒋小萍来到了他身边。
蒋小萍隔着毛巾摸了摸他的头。
“生病了？”
文瑞咳了一声，回道：“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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