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何阅淞形容得非常玄乎，杨晓辉和袁莉在心底还是抱着可以将派对所有人一网打尽的幼稚想法走出了洗手间。
然而现场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与他们离开时一样，大家还是饮酒交谈，指不定还有几个“风雅之士”在吟诗作对，没有一个人表现出“嗨大了”的模样。
要不是碰到了何阅淞，他们待上一晚说不定都产生不了“抓人”的想法。杨晓辉心里犯着嘀咕，而何阅淞却没有再看他们，直接走向了人群。
“真的要查吗……”袁莉小声询问，“如果他是耍我们，或者这是个圈套，我们就完蛋了。”
钟毅风正在不远处摇晃着酒杯，看见何阅淞向他走来，与他交换了一个深吻。
“亲爱的，去趟洗手间要这么久吗？”钟毅风语气幽怨，把红酒递到何阅淞手里。
“你连我上厕所的时间都要管，会不会太过分了。”何阅淞推开了杯子，冷漠地不能再冷漠。
钟毅风就不依了：“有传言你的爱情保鲜期只有三个月，我们相处了两个月十五天，你是不是正在着手甩掉我？”
“是啊。”何阅淞冷笑了声，他凑近他的小男友，嘶嘶地说道：“还有个传言，跟我谈恋爱的人没有好结果，你也该一起相信的。”
一股寒意爬上钟毅风的后背，最近他越来越不能掌握何阅淞所思所想。何阅淞依然履行男友义务对他提出的要求言听计从，态度却非常敷衍，好像连话都不想与他多说一句。
“我要回去了，你随意。”何阅淞把酒杯放下，站起身将他甩在了身后。
这样不对。
这会破坏辛医生的计划。
何阅淞也不过是一枚棋子，他这种打算翻脸不认人的态度损害的可是“上面”的利益。
这样想，钟毅风又觉得底气十足。
那就撕破脸好了。他挺直了腰板，往前小跑两步追上何阅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这次来是为了挑选合适的‘样本’，你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他们已经离开了会场，走过无人的游廊，钟毅风刚将手伸进口袋想要拿出手机，何阅淞立马伸手掐住了他的虎口。
一阵剧痛，手机啪嗒掉在了地上。
杨晓辉立马冲出来捡起手机。
钟毅风来不及反应，袁莉手里的枪已经抵上了他的后腰：“别动。”
“何阅淞，你这是想造反吗？”他声厉色茬地低吼，感受到腰间的枪又往前怼了怼，才闭上了嘴。
何阅淞神色淡漠地看着两位警察把钟毅风从侧门押出去，他站在原地等杨晓辉过来。
杨晓辉面露难色：“我该把你一起带走才对。”
“是的。”
“但是你并不想和我们一起走。”
“你抓我，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何阅淞看着脚尖，他有种战役开始的激动与紧张感，“你们去给钟毅风验血，仅凭吸毒就可以把他关十天进行调查。而你抓了我，一来我没有吸毒，你什么也查不到，二来，我是何国鑫的儿子。一旦他调动关系向你们施压，你们连钟毅风都得放。”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威胁警察。”何国鑫的儿子，嗯？这个句式未免太戏剧了。
“我没有。”何阅淞突然抬头，眼神里藏了极大的委屈，“我知道你现在开着录音笔，我说的话你录音没关系，但是你得发誓不到最后不能给任何人听——不把我抓进去是为了你们好，如果可以我宁愿进去，由你们保护我的安全。”
“你会配合我们的调查？任何时候？”
“可以，任何时候你找我，我都会在，我就怕……你们查得深入一点，就不敢来找我了。”
杨晓辉是聪明人，聪明人懂得适时变通，他还是放走了何阅淞。
在对钟毅风的调查中，他将发现何阅淞说的一切都不是在危言耸听。
与一开始被抓时的慌乱相比，钟毅风在审问环节显得相当沉默。他的血液中只检查出了镇定剂的成分，虽然确实过量服用会导致成瘾，但其执意说自己患有抑郁症。唯一有效的线索是那部他还没有拿出就被收缴的手机，手机在零点时收到一条短信。
——找到白鼠了吗。
杨晓辉不敢怠慢，他思索之后给了回复：“嗯，找到了。”
——好，对白鼠进行圈养。
这似乎是个指令，杨晓辉不敢再回复，立马让技术部查了短信的来源，手机号码居然是被实名制的。
一个名叫辛齐浩的人正在使用此号码。
得到的信息是：这人是全国爱岗敬业模范，一名普外科医生，患者给的锦旗挂满了他办公室的整面墙。可他的户口不在本地，甚至没有住在本省。
警察又一次核对了他的身份信息，在落实就是这个人无疑时，与杨晓辉一起工作的小队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个案子要查就得跨省。”袁莉说。
“嗯……采用实名制号码发送短信，如果不是心里真的没鬼，就是有恃无恐。”
“但是我们现在除了一个短信，没有任何证据。钟毅风只是暂时扣押，一旦有人来保释他，他就有可能出示抑郁症病历，我们连等他毒瘾发作的可能都没有。”
“嗯……”杨晓辉想了想，“这部手机上没有其他的短信，但是我们可以查他过往短信记录。”
“那你要申请权限，就代表你要着手查这个案子。”袁莉咬了咬嘴唇，“你要清楚，我们不是缉毒警。我们今天本来是为了查……”
“我知道。我先去向局长打报告。”杨晓辉扔下手中的笔，“那个谁？你不是在通讯公司有人吗，现在查不到短信内容，查他的收发记录总没问题吧。”
“好。”
唯一能称得上顺利的事在被关押18个小时之后，钟毅风出现了戒断症状。
而短信收发记录调出，钟毅风与辛齐浩的短信来往并不多，几乎是一到两周有一次短信，又查了记录，也是这个频率。
杨晓辉再次审问钟毅风的时候他已经焦躁到了无法集中注意力的程度，可他的嘴还是很严。
“辛齐浩是谁？”
“辛……辛……辛医生是我的医生。”
“放屁，人家那是普外科医生，你要看也是看精神科！”
钟毅风牙齿打颤：“不，我之前……在外地阑尾炎发作……”
杨晓辉眼睛恨不得能喷火：“谁特么会记得给自己动阑尾炎手术的是哪个医生？”
“我记性好。”钟毅风居然笑了下。
“行……”杨晓辉忍了忍，“但你现在这样了，总得告诉我给你治抑郁症的是哪个医生吧？”
钟毅风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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