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魏狮本来还想让我多休息几天,我拒绝了,直接初八就上了班。
我没再去找盛珉鸥,他当然也不会主动来找我。
这样也挺好,我只要自己忍住了,他盛珉鸥就是再迷人,再得我心,十年不行二十年,二十年不行三十年,我总能戒断。
日子在平静中按部就班着度过,工作、生活,闲了和朋友出去吃一顿,累了回家倒头就睡,偶尔看场电影,消磨平凡又普通的一生。
我以为,我接下去的人生大体就是这样了。谁能想到三月的某天深夜,这种平静、平凡、平平无奇,以猝不及防的姿态被人打破。
睡梦中的我,被手机连翻震颤硬生生惊醒。迷迷糊糊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莫秋一口气给我发了十几条信息,每段都又长又密。
我揉着眼睛往下翻,不明白他大半夜搞什么,一会儿说初中的时候多亏了有我,十分感谢我,没有我他如今不可能成为梦想中的插画师;一会儿又说久别重逢很高兴,要是可以,真的还想和我好好聊聊,当中罗里吧嗦说了很多废话;最后来了句不嫌弃的话,希望我能去参加他的葬礼,送他最后一程。
“我操,什么玩意儿?”我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了,被这午夜惊魂惊得睡意全消。
过年那会儿莫秋找过我,约我咖啡馆喝了杯咖啡,两人生疏又尴尬地聊了一小会儿天,大概也就一小时,我见实在聊不下去了,就以下午还有事先走一步。
那时跟他聊天,他也完全没表现出一点厌世的迹象,问他有没有结婚,他红着脸摇了摇头,说虽然没结婚,但已经有了位在认真交往的恋人。
我客气地恭喜他,礼节性地让他下次再见面可以带他的恋人一起来。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们……也还没见过面。”莫秋握着咖啡杯,有些紧张地一直盯着桌面,并不直视我。
“没见过面?”我疑惑了一瞬,很快明白过来,“网恋?”
他脸颊更红,不好意思地低低“嗯”了声。
靠谱的网恋倒也有,但莫秋这个性格,实在很像那种网上被人骗财骗心最后被骗得一无所有的冤大头。
出于曾经初中同学的情谊,我略略提醒了他一下:“那还是见一面比较好,别傻乎乎的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莫秋身体一僵,飞速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视线:“我知道的,长相、姓名、年龄,还有工作,我都知道的。”他可能也看出来我对他网恋的疑虑,解释道,“对方比我有钱多了,不是骗子。”
有钱为什么不能是骗子,也可能是感情的骗子啊。
但那会儿莫秋正在兴头上,我估摸着这么说他也听不进,并且显得我这个人十分没有眼色,于是端稳了盛着满满冷水的盆,最终还是没把它泼出去。
那之后我们就没怎么联系了,半夜联系一下,竟然还是诀别短信。
我飞速回拨他手机,结果发现那头已经是关机状态。
操,这大半夜的也是够了……
我赶忙又打电话给沈小石,还好他一向是夜猫子,这个点都没睡。
“喂,枫哥,怎么了?”
“你有没有莫秋家的地址?”莫秋既然加了当铺的微信号,兴许之前在店里也买过或者当过东西,说不定有留邮寄地址。
“莫秋?”那头传来窸窣声,“你等等,我翻翻看。”
等了两分钟,沈小石说找到了,接着报了串地址给我。
“你把地址发我手机上。”说着话,我已起身穿衣,以最快的速度往门外走去。
“到底怎么回事啊枫哥?”沈小石到这会儿才想到问。
手机微震,我看了眼他发过来的信息,道:“莫秋好像要自杀,我先去看看,希望没什么事。”
“我操,自杀?”沈小石也惊了,“那要不要报警啊?”
经他一提醒,我才想起有报警一途。
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凉,我缩着脖子往楼下走,边走边道:“不说了,我先报个警,他们应该动作比我快,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叫到车呢。”
挂了沈小石电话,我生平第一次拨通了“110”,接线员详细问了我事情经过和莫秋的地址,说会尽快要警员赶到现场,同时还会再配一辆救护车过去。
运气还算不错,才走到路边就来了辆空车,我一坐上去就同司机说明自己是要去救人的,让他尽量开快一些,司机闻言一脚油门踩得我差点撞到挡风玻璃,那换挡,那漂移,好似在开午夜F1。
平时半小时才能到的路程,由于司机的卖力,也因为晚上车少,只用了短短十五分钟就到了。
我下了车就往小区里狂奔而去,几乎不需要怎么找,昏暗的路灯下,警车车灯闪烁的地方,就是我的目的地。
老旧居民楼下停着一辆警车一辆救护车,我正要上楼,狭窄楼道里下来两名救护人员,一前一后抬着担架床,后面跟着两位警察。
我一时呼吸都要凝滞了,就怕看到担架床上是被白布蒙上的尸体。
他们往下走,我只能往后退,退到大门外,担架床从我眼前经过,莫秋苍白着脸躺在上面,虽然看着只比死人多口气,但到底不是死人。
太好了……
我整个人放松下来,扶着门框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名年轻警员走向我,问我是不是认识莫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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