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斟艺”，斟老仍是坐在店门外的摇椅里。捧着灰黄的保温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一旁小板凳上的年轻人聊着天。看到在巷口下车的项飞，便偏头低声说了句：“来了。”
年轻人顺着他的视线远远看过去，打趣：“这么远都能看到，斟老宝刀未老，视力不错啊！”
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头闻言笑起来：“是他那光头太显眼。这么冷的天，也不捂个帽子，怪稀奇。”
“哈，这大概是艺术家的个性吧。”
说话的功夫，四条大长腿已经迈到近前。
“你好，我是陈新远。”年轻人先一步站起身打招呼。
项飞犹豫了一瞬，也伸出手，与之轻握了一下快速松开。“你好，项飞。”
陈新远笑着点点头，看向一旁的秋枫。秋公子则大方利落得多。在他看过来时主动伸手：“秋枫，他朋友。”
陈新远回握住：“知道，上次的号码就是你的吧！”
自我介绍过后，老头进去取画，三人则站在门口就墙绘一事又细聊了几句。
“对了，这个需要签合同吗？”
在往工作室去的路上，秋公子突然想起来问道。
陈新远抬头略带诧异地看了后视镜里的秋公子一眼，笑答：“这个不用。2000块钱，不过人工费，并非买断版权。我们可以给他墙上画，也可以给别的买家画。”
他倒没想到，两个高中生版权意识还挺强。看来出门前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秋公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工作室在一家婚纱店隔壁，地方不算小，百来平，隔了两个厅两个房间一个洗手间。进门的外厅是两条长沙发，一张玻璃茶几和一墙的画作。干净明亮。内厅则杂乱一些，几台电脑，几张木桌，和散乱一桌的纸笔，画稿。
“房间是这两个家伙住的地方，就不带你们看了。到外厅坐着谈谈吧。”
“好。”
虽然面对的不过两个未成年的高中生，但陈新远态度始终客气有礼，没有丝毫怠慢。他给两人冲了咖啡，详细地介绍了工作室的发展和涉及的各方面业务。最后慎重邀请项飞与他们合作。
“工作室除了我们三个创建人，其实还有几个小的合作伙伴。也都是学生。我们接了单下分给他们，他们有好的作品交给我们联系售卖途径，就像你这单交易一样。你看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成为其中一员，长期合作？”
陈新远说完这一长串，端起咖啡抿了两口，目光灼灼地看着项飞。
项飞垂眸与之对视了一眼，又将目光移开，重新转向墙上的画。好一会儿，才再次看向他，问：“有哪些要求？”
“不多。一是每单五分之一的抽成；二是每个月固定至少五单任务；三是不能接私活。应该不算苛刻吧？”
“不算。”项飞摇头。但他仍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接着问：“这个应该需要签合同吧？”
“需要。不过不久。”陈新远笑了笑：“一年一签。毕竟你们学生流动性大，不会跟我们一样长期留在这里。”并且随着年纪大了，见的多了，眼界也就高起来。他们这小庙，也就装不下了。
“一年一签……”确实不久。但对于一心要追着秋公子跑的他来说，还是不行。“我再考虑考虑吧。”
“考虑？”
秋公子有些惊讶。他属实想不到项飞还有什么顾虑。但也没有当着陈新远的面追问。
陈新远对他的话则平淡得多，点了点头，只说让项飞有什么顾虑尽管说。
正好此时他手机响了，是找项飞做墙绘的那人。这个话题便被搁置到一边，双方开始在电话里约时间。之后项飞便拉着秋公子离开。
“明天早上就开始画，看来去游乐场的计划又泡汤咯。”秋公子颇为遗憾地叹着气。
项飞挑眉：“为什么泡汤，今天下午可以去！那个游乐场不大，我们吃完饭就过去，半天足够把每个项目都玩一遍。”
“啊！下午不行！我有安排了！”
“哦？什么安排？”
一个小破城市。又人生地不熟的，他还真想不出来秋公子除了游乐场还会有什么安排。
“哎呀，这个……”秋枫摸了摸鼻子，支吾着不肯直说：“晚点带你去了你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干嘛！不知道什么叫惊喜嘛！”
“……”
不问就不问，那么凶干啥。小样还挺喜欢闹神秘……
项飞本来就是个没多大好奇心的人，也就跟秋公子才喜欢问东问西。现在既然秋公子瞪眼了，他自然闭嘴不再打听。拿出秋公子昨晚送的手机开始扒拉。直到上了计程车，听到秋公子报的地名，才蓦地抬起头。
“梧桐街，二十五号？”他以前上绘画课的地方就在梧桐街，二十五号，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个金店吧？“去那里干什么？”
秋公子一愣：“你知道是哪里？”他真没想到项飞对A市这么熟。
“不是个金店吗？我以前画画的地方在那附近。”有一次还陪爸爸去里面买过手镯。“好像是叫什么，龙凤黄金吧？”
“啊！”秋公子暗暗松口气，“那是以前，现在换了！”
“换了？”项飞挺诧异，他记得那家金店是十几年的老字号，生意不错，门面也大，怎么两年就改换了？“换成什么了？”
“嘿嘿，换成什么，待会到了不就知道了！”
秋公子笑得神秘兮兮。这可是被他排在手机之后的惊喜，自然能瞒就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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