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正中,栽有一株巨树,树荫几乎覆盖了整个庭院。
树根所在土堆周围砌有四四方方的低矮砖墙,砖墙高度大概也就到常人膝盖上下。
砖墙边树荫下放有一口半人高的陶缸,缸中盛满清水,青衫人站在陶缸前。
缸中的水并不倒映天光树影,而是自行呈现出一片光怪陆离。陶缸中央,清水凸起凝结出一棵袖珍的树木。缸中稍远处,则有一棵同样如此凝结出的微型青松。
缸中还有其他异象,例如分明是一缸之水,那水却在不同区域呈现出泾渭分明的颜色。不过青衫人的视线只在这两株树上。在青衫人的眼中,那株青松正缓慢然而切实地向中央树木移动着。
看来正如言家小皇帝派人送来的消息那样,松间要到洗骨观来。
青衫人思索之时,白衣道士无声无息地走近。
“师尊,有人,想要,进来。”白衣道士道,“是范,家的。”
“好。“
白衣道士转身去接引范家来人,为其“开门“。青衫人则再瞥了一眼陶缸,伸出向上摊开的左手,片刻后将手腕一翻,使掌心向下。随着青衫人的这一动作,缸中异象敛去,再看不出半点非凡之处。
青衫人俯视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未曾注意到随白衣道士而来的范高秋。
“观主。”范高秋上前,与青衫人见礼。
青衫人转过头,“请先别说话。”
范高秋不明就里,但选择了听从青衫人的要求。不过青衫人沉默的时间确实太长,他的面容又隐没在那青色法袍中,让人难以揣摩其情绪,范高秋逐渐被青衫人打量得紧张起来。
“你叫范高秋,对不对?”
范高秋依然感觉云里雾里,不过他总听得出青衫人的语气较为柔和,难得地有了点人情味。
“对。”范高秋道。
“我总算记得了一次。”青衫人的话带着笑意,“范高秋,你是来找池儿的吧?”
“是的,秦道长在么?”虽然无法理解青衫人的笑意从何而来,范高秋依然为之松了口气。范高秋对秦池以及青衫人一向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不愿或者说不敢与之打交道。
若非之前范袖虎的事情自己确实未曾做对,还让观主向秦道长带了句实在有失偏颇的话,应当为之道歉,范高秋绝不会主动到洗骨观来。
“池儿不在,不过池儿交代过,如果你找他而他不在,”青衫人开始做传话者,“我就要帮他告诉你一句话:该最先获得这次道歉的人不是他。”
范高秋默然立在原地,神色时有变幻,最终他叹息一声,“我听懂秦道长的意思了。既然秦道长不在,我就先走了。观主,告辞。”
范高秋进入洗骨观,是通过秦池所说过的第一种方式:到达申城中的特定地点,再由观中的白衣道士为其开门。因而范高秋出观时,依然落在申城中。
范高秋看了看范府所在的方向,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先返回砾房。毕竟自己来之前,说的只是请半天假。
范高秋到达属于他的备课房间时,与其共用一间房间的副山长也在其中,正埋头阅读着一本书卷,鼻子几乎贴到了书页上。
范高秋知道这位副山长性喜钻研,常常在兴致上来时不眠不休,以至于伤了眼睛,不能远视,也就并不在意他那种奇怪的看书方式。
“副山长。”
副山长并不抬头,冲着范高秋摆了摆手,“稍等,稍等。”
读完了眼前的这一页,副山长才抬起头,发现原来叫自己的是范高秋,“山长,见笑了。我方才读到了饶有趣味的一处,没读完之前,实在不舍得放手。”
“理解,理解。”范高秋道,“副山长,上午我不在之时,砾房中有发生什么事吗?”
副山长来了精神,从手边取了一根细竹板,插入自己刚看过的那两页间作为书签,然后将书合上。
“还真的有。上午的时候砾房来过两个人,自称是外地来的游学士子,专修古文字一类的学问,仰慕砾房的悠久文脉,想要进砾房看看。当时是我接待此二人。问答一番,他们确实有真才实学,话语应该可信。说实话,我最近解读的那篇碑文里有一段疑难古字,还是其中一人帮我辨认了多半。”
副山长继续道:“他们承诺每次进出砾房时都在门房那里登记,不会干涉我们的教学,我觉得这请求可以接受。不过我毕竟没有与黍地以外的人打过交道,你倒是出去做过几年官,眼力应当比我更好。所以我没有直接回复他们,而是让他们下午再来,到时候你见了,再拿主意?”
黍地以外的人,多半是那些身具神通的修士了。不过怎么会还对古文字有研究呢?范高秋可是了解副山长的性格,他能承认“确实有真才实学”的人,恐怕都是那一类学问上的大家了。范高秋犹豫片刻,最终决定不再干涉。
“不必了。砾房本就是求学之所,外来游学士子提出的要求既然如此合情合理,我们自然应当答应。”
范高秋还有另一层底气:在范高秋宦游的这九年中,除开了解到外界修士横行,与黍地大不相同这一基本事实以外,他还在收集有关黍地的诸类信息。在数段出处不同的文字记载中,砾房皆有两字作为其特征的概括——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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